(8)
穿著輕鬆地運動衫,亞麻色頭發染回了黑色,臉上掛著陌生的笑,從門口一進來就引起了眾女生的尖叫。當然,我又在聽歌,又看書,根本沒聽見他的聲音也沒看見他的人。直到一個不明物體衝我飛來,打到額頭,疼痛感才讓我從自己的世界裏出來,慢慢看向那個‘不明物體’——從來沒在教室出現過的粉筆——再抬起頭看向那個始作俑者。然後才發現所有人都盯著我。
“這位同學,請把耳朵裏的東西拿出來。”
在一首歌曲結束轉到另一首歌曲的間歇中捕捉到了這個信息。然後心虛地摘掉耳機,稍微彎下腰表示道歉。心髒在胸腔裏如小鹿一樣不停亂撞。
雖然表麵上沒表現出驚訝,但心裏還是震驚不已。一直盯著書不敢抬頭,但我也感覺到他的目光時不時看向這邊——嘴角微微向上翹,掛著調侃的笑容。
當講到經濟學主要進行三點考慮的時候,講到第三點‘資源的有效配置是經濟學分析的中心目標’時,他來了一句“情人與老婆的有效配置是家庭分析的中心目標”把我雷到了。
我倒——
終於知道艾愛為什麽說他上課很愉快了,原來講的都是無厘頭。
“老師,我想請教一個問題……”為了讓同學們接受良好的教育,我不得不想小學生那樣把手舉得高高的。
“請說。”蘇衡放下課本饒有興趣地看著我。他眼裏的那抹期待中的後悔以及心痛讓我有想退縮坐下。
“像你這樣說,你是把資源比作情人與老婆,把經濟學比作家庭咯……”
“……”
“請問,這是在講經濟學還是討論老婆與情人的配置?”我好不留麵子地說出了自己的疑問。
“嗬……那好。我們言歸正轉,經濟學不是家庭。”
半眯著眼睛看了他一眼,坐了下去。孺子可教也!
可他下句話再次讓我倒地。
“動物的有效配置是動物園分析的中心目標。”
倒——
“簡直是亂扯,つまらない。”
站起身,白了他一眼,扔下這句話拿起書在眾女生仇恨的目光中走出了教室。
本以為他會一下課就到處找我。可是左躲右躲,都是自己自作多情。除了上課之外我們倆幾乎不見麵,跟普通的師生一樣,心裏難免有些失落——畢竟以前認識的說。可是,我們本來就是普通師生關係啊。
就這樣他用他的方式上課,我繼續聽我的課。
除了第一節課有些離譜外,其他幾節都講得很好,給人感覺第一節根本就不是他在上。
他上課很生動,很容易調動人的情緒。原來這才是他的優點!雖然他偶爾也會把經濟學跟家庭、動物扯上關係。
直到他來了快二十天的時候,我們才正式打招呼。卻引起了白淑貞的不滿。
趁著天氣好,出來曬曬太陽。坐在操場邊的長椅上看著球場上奔跑運球的活力青年們,享受秋風的撫摸。
“你還真有閑情逸致。”熟悉的聲音從身後響起,嚇得我顫了一下。
“不去上你的課,跑來這兒溜達幹嘛。”淡淡回了一句,準備起身回寢室。因為看見了某個不想看到的人。
“我一來你就走,不用那麽無情吧。”
我努努嘴,讓他看不遠處的樹下:“我可不想成為學校女生的公敵。”
他傻笑了幾聲,很識趣地閉口不言,安靜地坐在長椅上,眼睛空洞地看著地麵。
見他確實處於石化狀態,聳聳肩忽略白淑貞咬牙切齒的表情向圖書館走去。
“你還在生氣?”隨著手一緊,令人心痛的聲音傳入耳朵。
“我……”本來猜想到有這麽一刻,可是……真的不知道該怎麽答。
其實,我根本就不知道當時怎麽會說出那麽過分的話。成浩的失蹤不能怪他,而我卻把所有的錯誤加在他身上,那樣的傷害他。
真的真的不知道該怎麽回答。
“對不起……”
“果然,你還沒有原諒我啊!”他歎了一口氣,放開了我的手。
顯然,他曲解了我的意思。
“不是,我……說對不起的原因是不知道怎麽回答你,不是沒有原諒你。”這句話還沒才說了三個字,那個難纏的家夥終於按耐不住怒火衝了過來,一雙媚眼上下打量了我好幾回,最後捧著書坐在了蘇衡的身旁。
“蘇老師,你能幫我講講這句話什麽意思嗎?”
回過頭,看了看蘇衡無奈的表情,心情大好地走了——隻要她不來纏我就行。
蘇衡的出現,白淑貞還真的沒來找過我的麻煩。生活一下子清靜了不少,還有點寂寞的感覺。每次看見那蛇妖纏著蘇衡的時候心裏很不舒服,像被人用手把口鼻捂住似的呼吸困難。朋友說這是在吃醋,的確,是有那麽點酸酸的味道。但我有什麽理由吃醋呢?
剛剛到圖書館門口,電話響了。是一個陌生的號碼。
“喂,你好。”
“你好,請問是成浩的姐姐嗎?”
“嗯,是的。”
“是這樣的,我是XX城市警察局的,有點事想和你談談,不知道這幾天能不能見個麵。”
“……”
第二天晚上我見到了打電話的警察。
他姓陳,看起來很老實,小麥膚色透出活力的光芒,小平頭很幹練,一身西裝打扮,看起來也不大,頂多比我大兩歲和他身上的西裝完全不搭調。
一見麵就很想調戲調戲他,但還有更嚴肅的事情在等著我,打趣的心情也隻是一閃而過。
“你好我叫陳白竹……”他故作輕鬆遞了張名片給我。修長的手指讓我更懷疑他是不是八卦新聞的間諜,但看了他的警察證和現在的環境也就把懷疑放一邊了。
“請問找我有什麽事?”我麵無表情地接過名片放在白色的桌子上,直視他的眼睛。
“我隻是有些問題必須問你。”
“請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