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成浩在家嗎?”
“不在,找他有事嗎?”
雖然他們也見過幾次麵,但很少有話說,至少在我麵前他們是一句話也沒說過。現在小白一打電話來就問“成浩在不”真的很讓人懷疑——小白追我不成,把矛頭指向成浩了。
“剛剛看到一個很像成浩的人被一群人追著跑。所以想確認一下眼花沒。”
“什麽!!被一群人追?在哪?”
一聽,心提到了嗓子眼。萬一成浩出什麽事,怎麽向媽媽交代啊——
“往公園那邊去了。”那邊傳來冷靜的聲音。
哇靠,我在這邊緊張得像世界末日了,而小白在那邊冷靜得像看清任何事物的世外高人。
“你幫我看好了,馬上就來。”掛了電話,火急火燎地穿好鞋衝出了門——在我著急地從房間衝到門邊,關門時,看電視的父母至始至終都沒往這邊,哪怕是瞟一眼都沒有。
一口氣跑到了公園入口,離家的路程不是很長,但也有個幾千米。在來的路上,有許多人把我當外星人看,渾身不舒服。看到入口處的小白時,我已經體力耗盡,熱得不行,汗水像瀑布一樣。要不是找成浩要緊,肯定早就倒下了。
“你沒事吧?”小白擔心地扶住我。
喘了口氣,稍作休息,拖著小白進了公園。
“去哪了?”
“不知道,趕到時已經不見人影了。”
“你……”真想罵他一句,但又想到現在形式緊迫,沒時間浪費了,也就放棄這麽個大好機會。
成浩,你千萬別出事啊。被一群人追著跑肯定不是好事——誰會這麽大晚上讓人追著練馬拉鬆啊!時間越久越擔心。現在9點了,公園的人的到處都是,想找一個人談何容易,即使大聲喧嘩也會被人們嬉笑聲蓋過。
趁小白向旁邊小賣部老板詢問時,再次打了成浩的電話。還是關機。
成浩,你一出事,媽媽和爸爸都會傷心的。想著想著早已聚集的眼淚奪眶而出。
“別哭了。”一張幹淨的藍色手帕出現在眼前。小白見我接過手帕,開始拭臉上的水了接著說:“走吧,他們向那邊樹林去了。”
“嗯。”擦完眼淚,隨手把手帕塞進了包裏,往樹林那邊跑去。
天已經全黑了,別說月亮,連星星都沒一顆。樹林一到晚上就幾乎沒人敢來,所以,隻有幾盞路燈,都很昏暗。
剛到樹林就見幾個黑影由遠及近。到麵前時才看清楚原來是幾個高中生,身穿奇裝異服,頭發也弄得跟雞窩有得一拚。
“就是他們。”與他們擦肩而過了一會兒,小白才抓住我的手,提醒道。
腦海裏頓時一片空白,來不及思考什麽,便見小白的臉色一變。順著他的目光,我看見了渾身是傷的成浩抱著右臂一瘸一拐地向我們走來。
“成、成浩……”我有些害怕。
他早上穿的白色T恤早已髒得不成樣了,上麵有許多大小、深淺不一的腳印,臉上也青一塊紫一塊。最嚴重的是右臂上,正在流血,即使用手捂住傷口,那血也流得不亦樂乎。
看著成浩狼狽的樣子,懸著的心再也放不下了,跑上前去拉開捂住右臂的手,觸目驚心的紅立馬刺疼了眼睛。
我擔心得快暈了,而成浩卻隻是麵無表情地看了看小白,又瞪了瞪我,使勁把染滿血的左手從手裏抽出,捂著傷口旁若無人繼續向前走。小白去拉,也被他躲開了。
“成浩!”老虎不發威,當我是加菲貓嗎?看著他消極的樣子,氣不打一處,衝上前死死拽著受傷的手臂,但怕弄疼了他,改為拽著衣服。
“放、開、我!”他回過頭,故作平靜一字一字地說。但還是掩蓋不住絲絲顫音。
從他話語中,能夠感受到他正承受無比的疼痛。
在我麵前,他從來都不露出弱小的一麵。從小不管是摔傷,還是被人欺負,他都不會向普通小孩那樣哭爹喊娘,哇哇大鬧一場。他隻會板著個臉,冷冷看著在一旁擔心他而哭鼻子的我,一副“這點小傷不算什麽”的樣子——簡直就是一個小大人,這麽大了他還是這樣。所以,高中時的好友們經常這樣形容“不就長得跟潘安一樣嘛。拽什麽拽?!”
至始至終都沒女朋友就是這個原因——長得讓女生尖叫,但脾氣讓人望而卻步。
“你姐也是關心你。”小白也上前拉著他,生怕再次跑了。
成浩看了看他,又看了看我,冷笑一聲:“放開,不用你假好心。”
我知道成浩說話就這樣刁鑽,所以也不覺得有何驚訝。倒是小白,本著出於好心,卻被人說成“假好心”,即使是再好心的人也會覺得他特別特別的不可愛。
向小白使了使眼神,他也讀懂了信息,放了手退到一旁靜觀其變。
小白的性子我是知道的,如果他們倆來談判的話,不出幾分鍾鐵定打起來——雖然小白看起來比較溫文爾雅。
而我,也不希望任何人插手家事。這個小白也是知道的。
“走,跟我去醫院。”不容分說,拖著他往醫院的方向走去。
盡管小心避開他的手臂,還是扯動了傷口,“噝……”的一聲,讓我擔心地看了看流著血的傷口:“疼嗎?”
“想我死?”他依然麵無表情地看著我,說出讓人無法呼吸的字。
思緒回到了親媽媽離開的那一天。心痛與害怕讓我窒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