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09章 神魂離體思過崖
在大片大片的黑影之中,周遊本能追逐著那抹即將消失的湛藍光芒。
循著那力量,周遊從遠方,追逐到了起伏不平的地麵,神行千裏,不知過了多久,直到那一刹看到了安雪後,他才下意識停下來。
“安雪?”
有那麽一瞬間,周遊神魂離體,忘記了自己是誰,要去哪裏,卻因為認出安雪,所以停下神行千裏的腳步。
停下之後,周遊就陷入一種“我是誰,我在哪?要去什麽地方”?
“這裏是哪裏?”
完全想不起來答案的周遊,於是下意識就選擇跟上眼前這個讓他還記得欠下因果的女子。
安雪一步步慢慢走著,絲毫沒有察覺到虛空之中神魂飄蕩跟隨的周遊。
在這個靈力全無的天階之上,前者每想前走一步,都深深踏入白茫茫的雪地裏麵,而在安雪身後,留下來的一串深腳印漸漸被席地而起的風吹帶起的積雪重新所填滿。
“你看不到我嗎?咦,等等,阿故!”
身為神魂,周遊感覺不到與霜雪相應的北風凜冽,他下意識選擇和安雪說話,等不到回應之後,還不等疑惑,就忽然抬了下頭。
這種感覺很奇怪,仿佛冥冥之中,他神魂像是被什麽牽著。
“阿故!”
於是周遊直接越過安雪,在好似冰刀刻骨落成的思過崖三個字後,看到霜雪裏麵一身青衣的故魂。
那魂的神情一如既往的從容怡然,明明坐在淩霄寶座之上的她閉著雙眼,可嘴角卻若有若無的含著絲近乎淺淡,卻切實存在的輕鬆笑意。
仿佛不是身處冰雪覆蓋下,毫無靈力的思過崖,而是置身明媚春日,踏在青蔥花草之上。
隻是一眼,周遊原本混沌的腦子瞬間清明,仿佛花開一刹,又像是三千繁華寂落都在那道青衣裏麵。
“原來你在這裏。”
就如之前安雪沒有聽到周遊的聲音,此時此刻思過崖上的故魂也同樣沒有察覺他靠近。
周遊是因為雙修生死魂契而來,可是現在卻半分感知不到對方情況怎麽樣。
伸出去的手,在觸碰上故魂靈體的刹那穿透,周遊下意識擰眉:“阿故跟我走……嘿,你聽得到嗎?在睡覺?”
可惜,不管周遊怎麽喊,淩霄寶座之上的故魂都一動不動,仿若雕像般。
“唰——”
有風席地而來,差點將周遊的神魂吹跑。
也正是因為這陣突然而來的風,使得周遊猛然反應過來故魂不是睡著,而是昏迷了。
可這種與水牢相似的狀態下,即便有雙修生死魂契相連,然而周遊對故魂目前情況的進一步感知卻接近於無。
“阿故,你別嚇我!”
原本再次見到故魂的欣喜,那種心底能夠想到的最好奢望,在這一瞬化作周遊想不到的最壞,一種恐懼讓他心髒都開始強烈收縮起來。
這種神魂狀態下摸不到,夠不著的感覺,讓周遊少有的無措起來。
“誰,誰能來!”
周遊第一次開始期望能夠有個人來,不管是什麽人,隻要能夠觸碰到故魂,查一查她怎麽樣。
然而即便是修為能翻江倒海的九重天秦帝座,還是如安雪這般因為執念不願往生的活死人,要入思過崖,必須登天階。
而天階即便有通行令牌在手,安雪還是走了個日夜交替的時間,可即便如此,她也沒有感覺到絲毫疲憊。
再次見到安雪,周遊原本眼睛一亮,可等聽到她的話時,明明是神魂離體的狀態下,卻還是心髒卻驟然緊縮了下。
“我來給你收屍。”
此時此刻仔細看過之後,周遊才發現,安雪身上穿著單薄的衣衫,使得她背上背著的東西就特別的明顯。
瞧著那是被細麻布包裹著,比劍要細些,比釣魚竿那一類要粗,類似於竹子的東西被安雪從背後解下。
“你先看看阿故的情況啊!”周遊顧不上那竹竿,有些著急的對安雪開口。
可惜在這種神魂狀態下,唯一能夠看見他的故魂卻早就失去了意識。
安雪完全沒有察覺到周遊神魂竟然會隨著那一縷湛藍光芒指引,借雙修生死魂契尋到紫竹樓後的思過崖來。
“紫竹樓外天黑了,思過崖上下學了。可惜,我想,在送出了佛心舍利之後,你恐怕已經看不到隆冬霜雪與白天黑夜的區別,不過也是,你心中大概也是沒有隆冬陽春或者白天黑夜的區別。”
在淩霄寶座前半蹲下來的安雪,目光沉沉的像是在看著故魂,又像是透過她,看到了久遠的曾經。
已經做出諸般嚐試的周遊,隻能退到一旁,冷靜下來聽著安雪自言自語的話,然而聽著聽著,他還是忍不住暴躁起來,尤其是當:
“我遵守承諾,前來給你收屍。”
等安雪再次提起“收屍”兩個字時,周遊到底還是沒忍住:“特妹的收什麽屍啊!”
然而周遊的暴怒安雪聽不到,她將那根“竹竿”在淩霄寶座前豎起,直直釘入地麵霜雪之中。
見安雪起身後退開三步,周遊下意識覺得不對:“你要做什麽!”
“帝座如今不在,我還能保留你靈體,等他回來,恐怕你最後一縷神魂就將被他吞噬,從此之後替代你……”
周遊大吃一驚,神魂狀態下的他,還沒來得及質問安雪,便忽然感覺到了一股強大的阻力。
可就在安雪說到“替代”時,原本佇立在思過崖淩霄寶座前的竹竿,忽然凝聚起滿地霜與雪,不過眨眼時間,便將故魂連帶著淩霄寶座徹底掩蓋。
“你做了什麽……”
萬萬沒想到安雪說收屍,竟然真的以霜雪為墳塋的周遊,下意識就衝進那半圓的霜雪墳塋上:“阿故!”
明明是神魂,明明感知不到溫度,可這一刻,貼著霜雪隆起的墳塋時,周遊卻感覺到了徹骨的寒冷。
“阿故!”
周遊猛地一坐而起,就看到了對麵站在三味真火形成赤色結界邊上的秦師兄。
他有瞬間的愕然,仿佛大腦一片空白,隻剩下最後霜雪為墳塋那種孤寂和寒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