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家人
“光哥，走，咱們去吃好吃的。”
從器械室回練功房拿了大劍之後，張亮興衝衝帶陳光去食堂。
五樓和六樓是食堂。
一進食堂，就仿佛進到了鬧市之中，嗡嗡嗡響。
劍仙食堂是自助式的。
有兩種食物區域，一是普通食物，一種是凶獸和魔植食材。
從命名上，就能看出人喜歡雙標。明明是魔植提供的果實，偏偏叫靈果。
食堂裏除了六十多種肉食，海鮮和主食，還有二三十種靈果。顏色鮮豔，有的還帶著水珠。
陳光看得食欲大動，不停吞咽口水。他是都想吃啊。
而且他現在也不掩飾自己食欲了，想吃就吃，反正也吃不胖。
兩人可勁兒拿菜。
到收銀台一報名字。
收銀員說：“啊，是你們。館主已經來電吩咐過了，他請客，還特地給你們加了菜。請先去做好，我們的廚師稍後會把加的菜給你們送上。”
兩人端著滿滿兩大盤美食，找了沒人的桌子坐下，便開動了。
陳光端起果汁先喝了一口。
“哇！這也太開胃了吧。”
酸漿果和甜冰果混合而成的果汁，黃中帶青，味道酸酸甜甜，涼涼爽爽，又有薄荷的刺激，別提多開胃了。
“那當然。這是劍仙武館的招牌飲料。”
“開吃。”
本來就饞了，現在被這飲料一刺激，陳光立即忍不住了，抓起一根肋骨，牙齒咬住，一擼。
鮮嫩多汁的肉，填滿了陳光的嘴，濃鬱的肉香爆開來。
這個吃相把張亮也看饞了，也忙不迭夾起肉往嘴裏塞。
兩人比著就吃開來。
期間，廚師們把加的菜送了進來。
竟然全是海鮮。
海龍魚、大海蝦、紅扇貝、王翅帶魚、青腳蟹，據說這蟹有星空巨獸的基因，個頭非常大，能抓到的以三次變異的居多，這隻蟹不用說就很珍貴了。
陳光喜歡吃蝦蟹，抓起一隻大蝦，猛地撕開蝦殼，露出白裏帶紅的蝦肉，送進了嘴裏。
這蝦肉很大，整個吃進去，撐得腮幫子有些脹，不用嚼就鮮香四溢，咬一口，肉質緊實有彈性，鮮得整個世界都仿佛縮進這塊蝦肉裏。
張亮很快就敗下陣來，吃不下去，此時桌子上還有大半菜沒有吃。
他出去拿飲料，解膩。
陳光接著吃。他暗中檢查了營養攝取進度，1.13%。
爽！
這頓飯怕不能吃2%以上？
“光哥，你這麽胡吃海喝，還減不減肥啦？”
張亮看到陳光沒有減慢的跡象，忍不住提醒。
“我就在減肥啊。”
說著，陳光夾起一大塊蟹腳肉，塞進嘴裏。
“你悠著點啊。”
張亮看得心裏抽搐不已。
……………………
一直吃到晚上七點多，兩人才從食堂出來。
這時，營養攝取量度已經變成了2.77%。
陳光打著飽隔兒，跟在張亮後頭，上了公交車。
公交車很快就過了中心大街，下一站是東二街和北四街，張亮就要下車了。
陳光叮囑他注意安全。寒武紀這些天很鬧騰。
“你才要注意。我這就幾步路，而且我們幾個小區出錢出人，成立了宗師帶隊的武者巡防隊，沒什麽危險的。”
說完，他抱著六麵漢劍，下了車，溜溜達達走了。
公交車繼續前行。
坐在車上的陳光，回想起這些天的遭遇。
他遇到了不少像王騰這樣肆意侮辱欺負他的人，出言譏諷他的人，寒武紀的凶人。
更遇到了陳長恒、王曉雯、陳鋰、張亮、李子薇、李本林、武中天、文晶瑤、林鬱靜這些幫助他的人，還有未曾謀麵卻對他有無形幫助的李青蓮大佬。
這一切都讓他這個世界不壞，有些人值得他為他們做些什麽，付出一些東西。
一路上亂七八糟的想著，公交車就到了北四街公交車站，他該下車了。
站台附近站滿了家長。他們手裏拿著刀劍槍棒，在等著公交車上下來的人。
這裏都是窮人，顯然花不起錢雇用武者巡防隊，隻好自己上。
突然，他看到了人群中的陳長恒：
“爸，你怎麽在這兒？”
“我來接你。”
陳長恒手裏拎著長刀。
“又怎麽了？”
“就在剛才，西一街倉庫那裏，發生一起寒武紀暴行，一家七口全被殺了。”
這麽囂張？
陳長恒道：“咱趕緊回家。你媽很擔心你。”
陳光經過這些天已經看得出來，其實陳長恒和王曉雯一樣，擔心兒女，不是那些冷血爸爸。
他真誠地說了聲：“謝謝你，爸爸。”
陳長恒可比前世那個在最冷的冬天把他們趕出家門的生理學意義的爹，可強太多了。
在這之前，陳光跟陳長恒和王曉雯之間，總覺得隔著一層，但現在，隔閡沒有了。
他知道陳長恒的付出。他沒有手機，加上吃得太投入，居然忘記用張亮的手機，給家裏打電話，陳長恒不知道他什麽時候回來，想必是一直在這裏等了。
“傻孩子，謝什麽謝。走，趕緊回家。”
陳長恒很有些不習慣。
“好。”
像上次一樣，兩人手提武器，和鄰居們一起，一起回小區。
……………………
回到家裏，王曉雯正坐在餐桌邊打盹，而桌上還放著她燒的菜。
看到陳光回來，她立即站起身來：
“阿光回來了，餓了吧，我給你熱菜去。”
“媽，我吃過了。館主請客，我吃得很飽。”
“這一路肯定又餓了，再吃點。我燒了你最愛吃的紅燒肉，獠牙豬的肉。”
王曉雯還是覺得兒子應該餓了，就到廚房熱菜去。
陳光也跟到廚房，看著忙碌的王曉雯，低聲道：“媽媽，我愛你。”
王曉雯愣愣地回頭看了陳光有十幾秒鍾，拍了拍陳光的臉，笑道：“傻孩子，媽媽也愛你。回屋去，菜馬上好了。”
……………………
陳光剛吃上紅燒肉，陳鋰跑進來，興奮勁兒真是藏都藏不住。
“什麽好事啊，這麽開心。”
“哥，我找到了新的合成化合物，孫老師說，她會盡快實驗，促進相關藥物的研發，到時候你肌肉酸痛無力的問題就能……”
孫老師，叫孫鈺，就是那位湖岸大學的教授，劍仙研究院畢業。她十分喜愛陳鋰，與她一起合夥做研究，寫論文。
陳鋰看著眼前滿帶笑容的哥哥，突然就說不下去了。她之前看哥哥不少時候因為肌肉突然酸痛無力而倒地，就想著解決這個問題。
研究了一兩年，眼看要解決問題了，可是哥哥已經好了。
她的興奮勁兒突然消失了，甚至有些心灰意冷。
陳光很快就讓陳鋰打開了心結：
“哥，你知道麽。小時候，你住院，我看到爸爸媽媽偷偷為你流淚，就很難過，想著一定要做科學家，把你的病治好，讓一家人快快樂樂的。”
“小學一年級，我得知生物科技能實現我的夢想，我就拚命學習生物學，在學習過程中又去學習數學、物理、化學和新物理學。很快，我就沉浸在學習的樂趣裏。”
“現在我初二，研究出了這個模型。我以為終於可以幫到你了。可是你已經好了，不需要我研發什麽了。我現在失去了目標，很迷茫。”
陳鋰這麽一說，陳光當然清楚問題所在。
妹妹這是因為一直追尋的外在目標消失產生的。
“要是一般人呢，我會這麽勸她，雖然我的病好了，但還有很多像曾經的我一樣的病人，需要你的研究提供幫助，你應該繼續做研究。”
“可我是妹妹呢。”
“那我就勸你先不要研究了，放鬆幾天，想想自己真正喜歡什麽。”
“我喜歡學習，喜歡研究啊。”
“那你還迷茫啥？喜歡就去做啊。”
“人不都說，為某個有意義的目標而研究麽，為治療哥哥的疾病做研究，就很有意義。如果隻是為了個人快樂，那不就失去意義了？”
“妹妹，很對不起。是哥哥的疾病對家庭影響太大了，以至於讓你產生了這樣的想法。”
“不過，這樣是不正常的。讓自己快樂是人最有意義的事，是真正的動力。至於幫助誰，那都是外在目標，意義通常並不大。”
“我不是很明白。”
陳鋰不解地看著哥哥。
“你知道，哥哥覺醒以後，收獲的最大的快樂是什麽嗎？”
“是什麽？”
“不是終於擺脫了疾病，擺脫了絕望。這隻是一瞬間的狂喜。最大的快樂是不斷超越自己。這一拳115公斤，下一拳如果我打了116公斤，我就會很高興，如果117.5公斤，就有意外之喜了。就這樣不斷地超越自己的小目標。”
陳鋰陷入沉思，過了一會兒，她抬起頭，臉上露出微笑。
“我也有啊。每當我挑戰難題，苦思冥想解出來之後，那種‘耶，終於解決了！’的激動，都讓我全身發麻，又給我信心，讓我去挑戰更難的問題。哎，我懂了。謝謝你哥哥。”
“哥哥，你說你的病給家裏帶來了太大壓力。我小時候確實怨恨過，可後來我體會到了哥哥的痛苦之後，就再也沒有抱怨，隻想為你做點什麽了。”
“以後就讓哥哥為你做點什麽吧。”
……………………
陳光終於融入了家庭裏，不再有別扭的感覺。
這一瞬間，再沒有一絲隔閡。
世界，清晰無比，人，靈與肉合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