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我贏了

  第七主城第三衛星城，東門外。


  從12點開始，就有一群少年聚集在這裏，他們是陳光的同學，以前的，現在的。


  人群分成三撥。


  王騰和他小弟，人最多，平日裏欺負陳光，這次又不懷好意，和他打賭，捉弄他，看他和張亮的笑話。


  張亮和他的朋友，當然是來幫大哥陳光的。


  仲裁人是文晶瑤。


  高中前兩年，陳光張亮和她是同班，她當班長，王騰他們也在。


  高三重新分班，陳光這些沒覺醒的留在老班級，而張亮、王騰、柳寧他們這些第一次就覺醒的學生，分到了高三一班，文晶瑤還當班長。


  她做事公平，在學生當中素有威望，兩邊一致同意她當仲裁人。


  文晶瑤做了仲裁人之後，在王騰小弟和張亮朋友當中各找了三人，組成了七人的仲裁委員會，做好線路安排和行跡跟蹤。


  在過去的三個小時裏，這裏已經爭吵了好幾輪，還差點打起來。


  文晶瑤製止了雙方，保證賭約進行。


  當手機地圖上那個紅點，到了星際尋寶場，靜止之後，張亮再也耐不住煎熬，轉身就衝了出去了。


  王騰則叫道：“張亮，你去了，就是作弊。想你哥輸，你就去。你去呀。”


  張亮一下想起陳光出發前的特意叮囑。


  陳光說自己十六年來，沒有自己幹過什麽，都是靠家人，父母，幹爹幹媽，他這個幹弟弟。他虧欠他們太多。其實他很不想這樣，很難受。因此，在外麵受了欺負，隻要有可能，他就窩在肚子裏，不和家裏人說。


  他活著的動力，就是進化覺醒，因為覺醒之後，他能恢複健康，能回報家人。


  可是，一直到現在，注射了三次進化液，都沒有覺醒，那他肯定要死了。


  他最難受的是，一直到死，他都活得窩窩囊囊，沒有機會報答家人。


  臨死前，有了這個機會，那他不想再窩囊了。


  他要過不一樣的日子。


  即使張亮苦勸，說他幹爹幹媽已經準備好了買基因進化液的錢，他也還是要拚一回。


  他要做一次真正的人，不再做被照顧的也不敢反抗的窩囊廢。


  這一次，無論如何都要靠自己，就是死，也要做個真正的人。


  這番決絕的話聽得張亮淚流滿麵。他知道再也勸不了陳光了，隻能盡一切努力，幫助大哥取得成功。


  想起這些，他硬生生止住了步子。


  這時，文晶瑤的閨蜜，林鬱靜跑上來告訴他，紅點又動了。


  張亮聞言，趕緊回到仲裁人那裏看，果然，手機上的紅點正在慢慢移動。


  他眼睛隨著紅點移動，一眨不眨。當看到紅點在星際尋寶場，進進退退，不往前走的時候，恨不得跑過去背了陳光往這裏跑。他不知道，那正是陳光遭遇暴食犬的時候。


  沒過幾分鍾，紅點又快速移動起來，很快到了主幹道上。


  他興奮至極，連走幾步站到人行道前，往東望去。


  他一眼就看見了自家大哥，正朝這邊跑。


  不光他發現了，其他人也陸續發現了，一個大塊頭，正一顛一顛地，跑過來。


  “他居然跑起來了。不怕猝死麽？”


  “亮子，你哥是真豁出去了啊。”


  “別說，你看他一身肥肉，一甩一甩的，還挺有節奏。”


  幾個死黨站在張亮身邊，看到奮力奔跑的陳光，都很是吃驚，這和往日的他截然兩樣，仿佛換了個人。


  仲裁的幾個人也想看，文晶瑤喝止住他們，要求記錄完整的紅點移動路線。


  而王騰的小弟也議論紛紛：

  “這死胖子沒死在路上啊。”


  “就是。別看胖，還挺能跑。”


  “那王少不是輸了？”


  “別急呀，還沒到，說不定下一秒，就嗝屁了呢。”


  “就是，這都說不準的，肥成這樣，還跑這麽快，很容易猝死。”


  啪！

  一巴掌打在了說話人的臉上。


  打人的是張亮。


  他聽到這句話，心裏憋了很久的怒火一下爆發了，跳到這人跟前，伸手就是一個耳光，將他打翻在地。


  這人半躺在地上，捂著臉叫道：

  “你怎麽打人？”


  張亮怒指著他，道：


  “打的就是你，嘴欠！”


  “2點58分36秒，來不及了。騰少贏嘍。”


  王騰的其他小弟突然歡呼起來。


  張亮一聽，顧不得打人，轉身就衝著陳光高喊：

  “哥，加油！還有200多米，衝過來啊，你就贏了。加油！加油！”


  他的喊聲裏，沒有拉拉隊喊號子的節奏感，但卻是親兄弟之間的真情實感，讓人聽了更有力量。


  “陳光，快啊，時間不多了！加油！加油！”


  第二個喊的卻是文晶瑤。


  接著，柳寧，林鬱靜這些人也喊了起來，他們的喊聲形成了整齊的號子，有十分明亮的節奏感：


  “加油，陳光！陳光，加油！……”


  嗯？時間不夠了嗎？夠的啊，我算了，應該能在最後5秒內跑到東門門洞裏的。


  正優哉遊哉跑步的陳光一愣。


  在星際尋寶場到主幹道的那段小路上，他跑出了職業球員衝刺的速度。


  等上了主幹道，還有2分多鍾。他覺得應該演一演，畢竟大胖子跑出百米衝刺的水準，未免不太合情理，所以放慢了速度。但他也保證了能在最後5秒內跑到城門洞裏。


  現在他們居然給自己加油！


  就做做樣子吧。不然，對不起喊得這麽響亮的號子。


  陳光馬上麵目猙獰起來，咬牙切齒吼了幾聲，步子邁得老大，稍微加快了速度。


  當然，在看到眾人的時候，他就悄悄把棍子扔了。


  在他就要跑過人群，進到城門洞時，聽到了一個不和諧的聲音：

  “你們這是作弊吧？”


  很熟悉。在原主的記憶裏，這個聲音出現過多次，每次都出現在王騰欺負他的時候。


  “為同學加油，違什麽規。別沒事找事。”


  文晶瑤當即就頂了回去。


  這陣勢和球場的球迷衝突類似。


  陳光這時已經衝到人群跟前，即將穿過人群到城門洞裏。


  突然，一個帥氣少年，分開人群走出來。這少年不是別人，正是他的幹弟弟張亮。


  這小子比記憶裏帥得多，怎麽說呢，美得如鮮花怒放。難怪眼高於頂的大班長喜歡他。


  他快步走到人群正前方，轉身，背對陳光，雙手開始不停地往兩邊扒拉圍觀的人，嚷道，“閃開！閃開！別擋道！”


  很快，一條小道給他扒拉了出來。


  陳光馬上衝過小道，緊跑幾步，到了城門洞裏。


  他停下來，扶著城牆，回頭看向隨後跟上來的王騰，喘著粗氣笑道：

  “離3點還、還差16秒。我贏了。”


  我贏了三個字說的自自然然，沒有了以往的窩囊勁兒。


  王騰覺得眼前的人突然陌生了，他往日不是這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