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天烽（二）

  平常人對於別人好心的救濟是滿懷感激的。但是秦岑兒卻不認為天下會有免費的午餐，單憑他是‘絕命公子’。這一點，自己似乎就沒有相信他的理由。


  ‘絕命公子’這個名號可不是叫著玩的。話說‘絕命公子’住在天烽之上，而天烽是接近於遙遠的四海之巔，直接臨近了海域最深的地方。既然這樣，為何還要稱之為天烽呢？

  那便是因為，海天會在每年的七月初七，鵲橋相會之時。從天上自主的延伸一條通往大地的天橋。而這天橋最後搭落點便是這四海相接的天烽之上。於是便也有了天烽之稱，但是天烽一直是個傳說，畢竟世人從沒有尋到天烽的真實位置。


  如若這兒是天烽，那麽，他司徒決便是人稱‘絕命公子’的藥仙麽？事情似乎總是那麽巧，卻又不得那麽巧。


  往往在看來巧妙的事情上，卻是隱藏了一個一個陰謀。所以，可以這樣說，巧合的事情是有陰謀堆積起來的。


  ‘絕命公子’，即便你是‘絕命公子’。我倒是想看看你的真本事，不較量一下怎麽知道真偽？


  “小蝶，我頭有些眩暈，便不出去散步了。”秦岑兒說著柳眉微蹙，臉上似是一片疲乏。手早已自然的收入了那還尚待殘溫的抱枕上，慢慢的汲取最後的溫柔。


  “如果可以，可不可以請你家少爺幫我診診脈。我覺得現在有些不舒服。”秦岑兒期盼的眼神裏充滿了太多的乞憐，讓人不忍心拒絕。更何況是那麽個單純的丫鬟。


  “好的，岑兒姑娘，我先扶你進屋躺下吧。我再去叫少爺，在給你準備點清粥吧。待會兒或許會用的到哦。”小蝶的聲音清澈不參雜一絲的雜質，給人總是如沐春風的感覺。


  “小蝶，你就沒有什麽煩惱麽？秦岑兒接過那雙溫暖卻嬌小的手的攙扶，慢慢的邁著極小的步子，向內室走去。不經意間，卻流露出一句話。


  或許是被小蝶愉悅的心情所感染，或許隻是單純的想要依靠她的攙扶。秦岑兒也開始迷茫了，自己要的究竟是什麽，自己是不是還要繼續回去扮演自己的角色。


  是太累了吧，才會讓自己產生這麽想要留在這兒的衝動，自己似乎還必須回去。不然那麽多的好戲演給誰看呢？這些年的痛，這些年俄苦似乎不應該自己一個人承受，總的找些人慢慢的品味才是。


  “我啊，自小便和少爺在一起。沒見過其他的什麽人，所以隻要少爺快樂，就是小蝶最大的心願了。”小蝶的腳步有絲絲的停緩，臉上流露出絲絲的愉悅，臉頰微紅，雙眸微磕，似是陷入了某種臆想而不可自拔。


  也就是這樣的停頓，秦岑兒的腳步沒能跟上，一個小小的踉蹌驚醒了各懷心思的兩人。


  “對不起啊，是我的不好。岑兒姑娘沒事吧。”小蝶愧疚的低下頭查探秦岑兒是否受傷，眼裏帶著滿滿的愧疚。


  “我沒事的，你看這不是好好的啊。大驚小怪的，我們回去吧。”秦岑兒輕輕的推了推小蝶一下，嘴角的一抹笑容還是落在了小蝶的眼裏，蒼白的臉頰因為微風的吹拂以及鋼材的踉蹌，顯得有絲絲的微潤。


  “岑兒姑娘，你長得真漂亮。難怪少爺、、、、、、”呢喃滿滿的自小蝶的口中逸出。


  但是秦岑兒的心思卻沒有在這上麵，所以也沒能聽清小蝶的呢喃。


  “小心一點，腳抬高一點，恩好。”小蝶滿滿的引導著，秦岑兒抬高腳配合著小蝶的聲音。


  “好了，您先休息，我去叫少爺。”看著秦岑兒躺下了，滿滿的為她攪了攪被子，便退了出去。


  這丫頭真是可愛，努力的睜大眼睛。想要看清些什麽。卻什麽也看不清，除了漆黑一片還是漆黑一片。雙手開始想要努力的攀沿些什麽，不想卻是徒勞，手無力的滑下，眼裏淒涼一片。絲絲的淚珠滾落，低落在臉頰，甚至床沿。


  自己的痛，永遠是在別人觸及不到的地方。自己的懦弱，永遠是隱藏在那些成功的後麵。這便是驕傲如是的秦岑兒，從不低頭，卻又總是感傷的身邊的一切。


  在別人看來如此淡然的她，不過是偽裝的最為巧妙罷了。在別人看來這個女人的心機很重，時刻算計著別人的性命。但自己不過也是為了逃生罷了，生命之於誰都是難能可貴的。所以，秦岑兒不可能放棄，如若放棄，自己便隻有死路一條。


  無論是當年還是現在，自己的命還是沒能好好的把握在自己的手裏。看似疼愛自己的爹爹，卻是將自己推向萬惡的深淵的人。恨，已經沒有力氣了，恨要是有用的話，秦岑兒早已化作劍羽刺穿那人的胸膛。


  而現在的場景就和那年一樣，黑暗的小屋，各種血腥味滿滿的席卷了自己的身心，滿滿的將手中的劍輕輕的刺進對方的身軀，看著那具身軀慢慢的倒下。看著自己雙手的鮮血，沒有眼淚，沒有哭泣，什麽也沒有。也不能有，因為想要活下去，因為這是自己選擇的。


  慢慢的全身冰冷，雙手慢慢的抱緊蜷縮著的身軀，似乎想要尋求更多的溫暖。淚還在滑落，但是床上的人兒早已平息了心中的憤恨。


  現在似乎什麽都是多餘的，連自己也是吧。


  床邊一雙眼睛一直盯著床上的人兒，陷入了深深的沉思中。而那一雙眼眸裏竟是參雜了太多的情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