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7章 也就隻能困住我了
藥熬好了送過來,司水這會兒也開始說話了。
“皇上病情加重,此藥性烈,需找女子試藥。女子體弱,受不得這藥,但若撐過了,那皇上便可服用。”
聽到這話皇上重視起來。
“服了藥,身體能恢複幾成?”
“五成幾率。”司水淡然應聲。
眾人心裏跟明鏡似的,這意思就是,若服用這藥,一半生一半死的幾率。若不服用,多半就直接死了。
有人歡喜有些憂。
皇上瞥眼看向司水。
“藥何時好?”
“最多不過十日。”司水給了準信,令皇上有所動容。
這藥說的自然不是他們麵前這個藥,二人心知肚明,旁人隻看他們打啞謎,而不理解。
眼下,正有一個問題。
女子試藥,誰試?
眾人皆是沉默,不約而同的想到這個問題,這下誰也沒有當出頭鳥,連皇後都沉默了。
唯有跪的筆直的萬雲容,麵不改色的出聲。
“妾身替皇上試藥。”
滿室皆靜,許正的身體動了動,拳頭無意識的握緊。
皇上也看了過去,神情頗為意外。
“你願意?”
萬雲容抿唇一笑,神色溫和,不複剛才的剛硬。
“妾身願意,妾身相信皇上洪福齊天,定能長歲無憂。”
縱使此刻萬雲容有些許狼狽,麵頰還帶著指印,可她也曾驚豔旁人半生,如此一笑,如燦爛星辰,隻覺得她偏愛極了眼前人,滿目赤誠。
後知後覺反應過來的眾人以皇後為首,也都跪下說願意試藥,但後來的遠不及第一個驚豔。
試藥便由萬雲容來試,不管儀妃那事是不是真的,容妃願為皇上試藥,便是最大的赤誠,誰還敢有所懷疑,怕是不要命了。
有司水神醫在,堵那一半活的幾率那簡直是毫無疑慮,皇後錯失機會,氣得心梗又不好發作,想再表現一通已是晚了。
眾人退下,容妃喝了藥後陪侍在皇上左右,司水在一旁看著藥效。
萬雲容回首看了一眼,便又神色平靜的轉了回來,好似不曾看過。
許正倒退著退下,神色緊繃,眼睛赤紅,直至退至殿外,他驀地拔刀,引得眾人心驚。
夜色下,旁人看不清他的樣貌。
隻是握刀的手抖得不成樣子,最後刀入鞘,好似一切不曾發生過。
殿內,萬雲容神色平靜,無半點波瀾,司水所說的性烈之藥,在她身上好似無半點體現,可無人知她後背之上滿是紅點,汗水流過,絞痛萬分。
即將天明之際,司水看了看萬雲容的神色。
“藥效無錯,可入口。”隨即,便命人再按照之前的煎一副藥過來,待藥來了,司水退下。
萬雲容拿起藥碗,扶著皇帝,她溫柔著神色,笑道:
“妾身說的沒錯,皇上洪福齊天,長歲無憂。”
皇帝瞥了她一眼,盯著她良久,低首把藥喝了。
“這些年來你做的很好,今年倒是讓朕格外不喜。”
放藥碗的手略頓,萬雲容轉身看著那人的臉,隻覺得萬分憎惡。
“二十年的虛假應付,總也會有累的時候,不過一切都該到頭了。”
萬雲容臉上浮起瘋狂的笑意,她坐於其側,緊緊的握住他的手,幾乎要嵌入骨頭裏。
“俗話說人死如燈滅,除了一捧灰,便什麽也不剩了,雖然我惡心你,但拉著你一塊死,能為我姐姐他們多爭取一些,也是值了。你放心,等你死後,你的兒子會立刻迫不及待的為了這個位置爭搶,可憐你殺父弑兄得來的皇位,至死都沒能穩坐,你呀,也就隻能……困住我了。”
平緩的聲音回響在殿內,榻上的人激動不已,隻覺得渾身都是尖銳的疼,叫都叫不出聲來,他的目光死死的盯著萬雲容,像是連帶著她的靈魂都要困住。
她忍著身體上的疼,嗤笑一聲。
“全天下最沒用的男人就是你了,以為風光一生,可其實,受製於人做不得主,子嗣遍地卻無一貼心,指不定還有哪個不是你的,就連你後宮裏的女人,也無一愛你,多的是虛情假意。”
話音落下的那一瞬,榻上的人咚的一下彈起又落下,頭顱側著,睜著赤紅的眼睛,再也沒了生息。
萬雲容垂了下眼睫,嫌棄一般,用袖子將他的眼睛闔上,半靠在榻邊,除了一直手,其餘地方未靠近分毫。
身上刺痛感強烈,她撐不住的闔上眼睛,彌留之際,宛若瞧見了前方一身淺藍色錦衣的少年歡喜而來。
“容容,我已向家中稟明,他們皆是歡喜你,不日就來提親了,你等我。”
少年的聲音近在耳側,宛若回到她芳華正茂的那一刻。
她想點頭說好,心口處的酸疼卻將她淹沒。
她這一生啊,唯有遇見他時最是歡喜,往後餘生皆是苦難,也連累的他忍辱半生不得誌。
徐郎啊徐郎,我終是……負了你。
***
‘咚’
沉悶的鍾聲回蕩在天際,眾人皆驚,轉眼的功夫,皇宮內皆是哭聲,悲痛人心。
容華宮外直立的身影驀地一口血吐出,整個人仰倒在地,眼角的淚悠然落下,混合著血跡,宛若滴滴血淚,駭人心神。
與此同時,顏綰書從榻上驚醒,滿頭是汗。
天色剛明,天際還是霧色的,她慌張起身,和芷跟都跟不上。
烏朝一直在院中候著,見她出來,不敢與其對視,垂著頭,但該來的還是來了。
“夫君去上早朝了?可有聽聞什麽消息?”
話落,她又覺得自己是問了廢話,重新吩咐。
“備馬,即刻入宮。”
她待不住,頭發都未梳,隻簡單的攏起,便往外去。
烏朝緊步跟上,猶豫片刻,還是開了口。
“宮裏先前傳來消息,容妃謀害皇子幽閉容華宮,隨後查明事有蹊蹺,皇上病重,容妃為其試藥。”
顏綰書腳步停了下來,轉身看他,手指緊握。
“試藥?試什麽藥?結果呢?”
“尚且不知。”烏朝沒說的是,王爺在知曉事情的那一刻已先行一步進宮。
顏綰書手舉起又放下,想說什麽,卻又覺得沒什麽好說的,快步轉身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