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薄景夜死了
“嘩!”
冰冷汙濁的水帶著刺鼻的腥味滴滴答答的順著秦安瑩白如玉的臉頰滑下。
“咳咳…!咳咳咳……”
秦安拚勁全力抬起了萬鈞重的眼皮,直咳的滿臉通紅。
林辰逸呢?
不是約定好了,一起離開這裏麽?
淚水混雜著血水模糊了她的視線。不遠處道道重影著的高挑人影漸漸重疊。
“姐姐,等人啊?”
蘇櫟踩著足有十公分長的,鑲滿了水鑽的高跟鞋一步步逼近了地上被鐵鏈捆的死死的秦安。
“哈哈哈哈哈,動動你那豬腦子,林辰逸怎麽可能和你這種蠢貨私奔?”
蘇櫟那厚施脂粉的臉被快感扭曲了,嗓音因興奮而嘶啞高亢。
“你是不是還想問你養的那條狗哪去了?”
“我的好姐姐呀,他死了……薄景夜他已經死了!”
不,不可能,絕不可能——
蜘蛛網般密集的血絲頃刻間便爬滿了秦安那雙原本精致清麗的鳳眸。
“我安排的人呢,正在高速口等著他呢。等到他心急如焚,前來救你的時候——轟!他必死無疑!”
秦安目眥欲裂,晶瑩的淚水變為了渾濁的暗紅色,一滴滴砸在滿是塵土的地板上。
是她,是她連累的薄景夜。
“二十四年,足足二十四年了……秦安,看著薄景夜舔著你的腳,對你言聽計從,一定很有成就感吧?”
什麽?
秦安機械的圓睜著眼睛,死死的瞪視著頭頂唾沫星子四濺的蘇櫟,根本無法理解那話中的意義。
一年前,秦安為了秦氏企業的前途遵循了幼時與薄家定下的婚約,嫁給了帝都最年輕的商業巨子,那個金字塔頂端的男人。
當時的她,是多麽驕傲,多麽不可一世啊。
她不屑於薄景夜那隱含的曖昧討好,更不願為了家族的利益便葬送了自己的青春。
她愛的是林辰逸,那個意氣風發的林家新秀。
因此,她與薄景夜契約婚姻一年,秦安沒有一刻不在追逐著林辰逸,那所謂的‘此生摯愛’——薄景夜怎麽可能仍對她抱有任何期許?!
看著秦安眸底劃過不可置信的光,蘇櫟興奮的幾乎要癲狂。
她竟然對此一無所知??
“哈哈哈,果真是個徹頭徹尾的蠢貨!”
尖銳高亢的笑聲,刺骨的回蕩在空曠的廠房中,激起了陣陣回聲,直刺得人寒毛直立。
啪!
蘇櫟從包中捏出了一遝厚厚的照片,抬手便摔在了秦安的臉上!
秦安隻覺每一寸肌膚都在止不住的戰栗。
她一點點低下了頭去,眸光緩慢的落在了那些四散的圖片上。
她十歲的生日宴上,薄景夜停在門外整晚的等候;
她上大學那天,送行宴上,薄景夜遠隔人潮,沉默的注視她;
上班回家的路上,薄景夜尾隨著她,與跟蹤她的幾個混混打作一團;
……
這些照片大部分都是監控的截屏,模糊的要命。
但,秦安無論如何也不會認錯嗬。
男人溫柔醺然的眸光,仿佛透過了那些黑白照片,穿越生死之隔,輕柔卻又灼熱的烙在了她的臉頰上。
他愛她,直到他生命的最後一秒。
但他又太過驕傲,以至於無論如何也無法向她袒露那份感情。
秦安死死的咬住了口中的布團,雙眸血紅可怖,腦中隻剩下了刺耳的嗡鳴。
看著如死屍般垂在原地的秦安,蘇櫟欣喜若狂!
咚!
蘇櫟一個箭步就衝上了前去,一把抓起了秦安的頭發,狠狠的朝著一旁的柱子撞去!
“秦安啊秦安,林辰逸說什麽,你就搖著尾巴去做,去給薄景夜捅刀子,去蒙騙你的那幾個可憐的哥哥,去挪動秦家的財產,最後又害死了薄景夜……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你這條路,給我和林辰逸鋪的真是完美極了!”
鮮血如泉,秦安卻連抽搐都沒有半分。
精神上的極度痛苦,令她已經無法在感受到生理上的疼痛。
四肢百骸已然麻木,鑽心蝕骨的悔恨,幾乎令秦安將五髒六腑都要嘔了出來。
她好傻,她真的好傻。
“放開……她!”
猛然間,男人嘶啞顫抖的聲音自那工廠的鐵門出傳來。
薄景夜?!
蘇櫟先是驚慌的打量著門口幾乎是半跪在地上的男人,但很快,當她意識到他渾身上下滿是玻璃碎片與血痕時,內心的那點恐慌頃刻間就化為了得意的狂喜。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瘋子,你倒是命大!”
“嗚……嗚!”
成串的血淚,自秦安臉頰側不斷滾落。
蘇櫟仿佛是在看喜劇一般,大笑著看著薄景夜拖著斷了的右腿,一點點挪動的朝著秦安爬去。
“來得正好——看著你們這兩個人慘死,真的是大快人心!”
蘇櫟說著,轉過了身去,提起了身後的汽油桶。
嘩——
刺鼻的汽油味頃刻間便充斥了不算寬敞的廠房。
“去死吧。”
癲狂的笑聲中,蘇櫟擦亮了火柴。
粲然的烈焰中,男人慘白的臉頰被映出了血色。他嘴角含著笑,就這樣在火光中一點點靠近著秦安——直到將她擁進了懷中。
“安安……別怕。對不起,來世……”
劈啪作響的灼燒聲吞沒了他低低的尾音。他再沒了說話的力氣。
換 我 愛 你。
秦安在火光中親昵的依偎上了男人漸漸失去溫度的胸膛,心中一遍遍的替他默念著那四個字。
最後一刻,那雙曾清麗嬌俏的鳳眸仍舊不屈的大睜著,凝視著蘇櫟離去的方向……
第二章
“安安動了!她好像醒了!”
“噓——小聲些,別吵——”
眼前光影斑駁,秦安一時間被晃花了眼去,腦中尖銳刺耳的笑聲仍在回蕩,令她更是頭痛欲裂。
“安安,怎麽樣了?總是讓你按時吃飯,這下好了,還是不聽話,可給熬出病來了。還好,隻是胃穿孔。看把你二哥急得,獎都沒領,火燒屁股一樣跑回來了。”
男人低沉淳厚的嗓音如同低音提琴般悅耳,而那字眼明明有著責怪的意味,輕柔的語氣卻滿含著寵溺。
這個聲音早已烙入了靈魂,即便是已化作了灰土,秦安也不會忘記。
“哥!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