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三章 錦衣衛的差事
“管理一家廠子，不像管理地下賭場，打打殺殺隻會讓人害怕，卻激發不了大家的激情，所以我勸你，放棄你的整風行動，換一種方式，讓廠子可以平穩過渡，我也可以答應你，配合你的工作，等廠子過渡好了，再離職。”
孟楠緊張地搓著雙手，就像一個剛步入社會的小女生，在麵試的時候心虛發窘的樣子。
可坐她對麵的邵宇，明明更像實習生的年紀。
現在緊張得要死的，卻是孟楠這個工作了十幾年的職場老油條。
等孟楠說完了話，又沉默了幾秒之後，邵宇才緩緩地接話。
“首先，你要明白第一件事，我不是在跟你討價還價。”
“其次，你不用覺得是我邵宇在為難你，之所以造成今日這樣的局麵，完全是因為你之前犯下了錯誤，你是個成年人對吧？犯下了錯誤就得承擔，我給你一次將功補過的機會，你要是還看不清形勢，我也就懶得在你身上浪費太多時間，我相信如果坐在這裏的，是老李，或者李子豪，這個時間應該已經可以進行下一步了。”
邵宇語重心長地開始勸說孟楠。
他知道孟楠所擔憂的事情，並非全無道理，也一定程度說明，她確實是一個有能力的人，這更加證明了邵宇選擇留下她的決策沒有錯。
他必須從某個地方入手，把這張巨網嘶出一個突破口，所以才選擇了孟楠，對她軟硬兼施，甚至不顧自己的安危，也要阿飛把他的計劃執行到底。
哪怕他的腿傷本應該休息，他還是堅持來到了這裏，趁熱打鐵。
這就是邵宇的格局，他的責任感。
“第三，我今天傷成了這個樣子，還堅持來到這裏，不是聽你講廢話的，我最後問你一遍，你能不能全力配合？”
孟楠低著頭，雖然很小聲，但還是擠出了那個字：“能！”
事到如今，她根本沒有第二條路可以選。
隻能妥協。
“好。”
邵宇滿意地點了點頭，心中暗暗驚喜，有了這個突破口，事情總算有了一些眉目。
“那我問你，你認為廠子目前最大的問題，是什麽？”
邵宇開始做最後的工作。
他知道如果不能徹底打消孟楠的顧慮，即使留下她，也不過隻是個工具，而不是一個能用的人才，那樣的話，他根本沒必要費那麽大勁。
孟楠想了很久，她知道自己既然做了選擇，就不能繼續用以前的想法做事。
邵宇也不會允許她那樣做。
哪怕明哲保身，做一個安安靜靜的工具人，她也不夠資格。
她現在能做的，就是戴罪立功，用心地考慮問題。
想清楚了這個關鍵點，她逐漸平靜了下來，長長地歎了口氣：“研發，沒有新藥上市，不能撕開市場，廠子裏就算整頓成鐵板一塊，給每一位員工都打上雞血，累死累活，能在激烈的藥品市場裏生存下來，把開支持平都很厲害了，別說掙錢。”
孟楠知道，要研發新藥，有多麽難，但在她看來，這是唯一能讓廠子變好起來的辦法。
誰不想作出一款新藥來，既能服務百姓，又能掙錢，一舉兩得，何樂而不為。
別的廠子資金更雄厚，技術人員更加專業，憑什麽是星宇製藥？
對於這一點，她是悲觀的，甚至是絕望的。
邵宇卻顯然沒把她的擔憂放在心上，輕描淡寫地回了一句：“這是我擅長的事情，我有信心，你直接說下一個問題。”
孟楠頓時被噎住，滿腔的抱怨被卡在了喉嚨裏，心裏又想罵人了，‘一個隻靠打打殺殺的人，你以為搞研究，是你拿著刀子逼著你幾個老頭，就能給你搞出更先進的配方來？’。
但這樣的話，她沒有說。
安靜了好一會之後，孟楠又說道：“你想要整風，我能理解，整風之後，廠子癱瘓，你說你是老板，你能承受這樣的壓力嗎？”
既然邵宇自稱自己是最大股東，如果他是個深藏不露的隱形富豪，有錢燒，耗得起，那孟楠無話可說。
邵宇再次露出了自負的笑容：“廠子不會停擺，你擔心的局麵不會出現，下一個問題。”
這次，孟楠很快就放過了自己，沒有再糾結於‘邵宇哪裏來的自信’。
在她的心裏，已經把邵宇歸結於，一個沒文化又目光短淺的暴發戶，靠著一點暴力手段，賺了一點刀尖舔血的快錢，冒失失地闖進製藥行業，盲目自大。
這種人不吃點苦頭，他是不會懂得市場的殘酷的。
這就是邵宇給她形成的印象。
孟楠已經決定了，既然邵宇繼續盲目自大，剛愎自用，那她就隻管做好自己分內那點事，至於以後廠子什麽時候倒下，自己會不會被秋後算賬，就隻能交給命運了。
孟楠終於敢抬起頭，直視著邵宇的眼睛了：“廠子改革之後，我建議你還是請一個新的職業經理人來管理，我會全力配合她的工作。”
她現在覺得，自己算是明白了，為什麽之前老板一直不來管理廠子了。
這種打打殺殺的街頭痞子，哪懂什麽管理，完全放任才算是有點自知之明。
建議邵宇不要插手管理，也算是她發自心底的肺腑之言了。
邵宇微笑著，繼續有節奏地敲打著桌麵：“你的建議我會考慮的，還有別的問題嗎？”
孟楠望著眼前看起來清秀的青年人，她始終無法把他跟自己印象中那個‘魔鬼’一樣的角色，重疊起來。
她甚至覺得自己是不是出現了幻覺，這樣一個看起來人畜無害的年輕人，他怎麽就是一個做事不顧後果的二流子呢？
終究還是沒把她的建議放在心上，他必然會吃到苦頭的。
孟楠心裏更加地絕望了。
“沒有了，如果說還有，那就是，我需要做些什麽？”
終於說到了點子上。
邵宇故意沉默了片刻，緩緩說到：“老李必須進去，殺一儆百，需要的證據，你下午給我，你知道該怎麽做。”
“明白，我就是你的錦衣衛了唄，瘋狂咬人就是了。”孟楠露出了一副聽天由命的表情。
她做了選擇，就成了邵宇手裏的刀。
邵宇說老李要進去，她就得收集足夠多的證據。
邵宇指東，她不能打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