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8章 不來又如何?
第168章不來又如何?
龔孜遊摸了摸鼻子,哪怕是在客房中,依舊能嗅到刺鼻的脂粉味。
暗衛見狀走到窗邊把窗戶打開,微涼的清風吹進屋內,房內濃鬱的脂粉味才勉強被吹散些許。
“但,如煙姑娘今夜不來又當如何?”
青樓之中講究先來後到,除非是不在乎臉麵的,不然無人願意為了爭個青樓女子撕破臉,否則誰的臉上都不好看。
媽媽不逐人,如煙姑娘亦可以不來。
“不如何,官員貪汙的證據已經收集的差不多,就連證據都一並整理好,我今日來,不過是想查探查探我們可還漏了什麽細節。”
能得到新的線索自然好,若不能,也無妨。
龔孜遊的話才說完,門外就傳來雜亂的騷動聲,聲音顯然是衝著這邊來的。暗衛臉一沉,拔劍擋在龔孜遊麵前。
龔修踢開房門,笑著走進屋內,“二哥,別來無恙。”
他出現如一顆巨石投進平靜無波的深潭中,激起一層驚濤駭浪,龔孜遊瞳孔微怔,有些錯愕地看著眼前的男子。
龔修麵色紅潤,並無任何不對勁之處。
哪裏像是一個才死裏逃生的人?
當夜在龔修落水之後,龔孜遊命人守住玉湖兩岸,結果並未找到龔修,生不見人死不見屍。
當時正是夜裏,不好興師動眾,龔孜遊隻好作罷。
心想就算龔修能活著,等他撿回一條命修養好,一切也都已成定局。
但龔孜遊也隻是麵色微變,並未露出多麽驚愕慌亂的神色。
龔孜遊裂嘴一笑,月光透過打開的窗戶落在他身上,他便好似不然紅塵的神明端坐在眾人眼前。
他的笑十分真心,又清朗又明媚,他身上生人勿近的冷氣淡去些許,盡管龔修不喜龔孜遊,但不得不承認,他還未見過誰的笑容這樣好看。
“六弟真是好能演戲,把哥哥我騙得好慘,我低估了你,是我這個做哥哥的不是,我真應該當時就毫不猶豫殺了你,我的好弟弟。”
他的笑容從清澈明朗到陰測,不過是一瞬之間的事。龔修不甘人後,淡定自若越過龔孜遊身前的暗衛,走到羅漢塌另一側坐下。
“二哥說的很是,有些事就是做不到又能如何,二哥你說呢?”
兩個人都麵色如常地戳著對方的心窩肺管子,恨不能把對方一下戳死。
龔孜遊雖還笑著,眼底的神色已逐漸趨於冷淡,不過是皮笑肉不笑掛著個笑臉,龔修用餘光掃了龔孜遊一眼,臉上笑意漸深。
他猜對了。
龔孜遊回京之所以在皇帝麵前急於表現,恨不得長出三頭六臂來無所不能。
不僅是要為他死去的弟弟、失蹤的母親爭一口氣,更是想讓所有人都看到他的能力。
養在國寺多年的人,非但不能壓住他的性子,反而令他愈發要強,處處不願被人比下去,隻要他動手去做一件事,無論如何都要做到最好。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
他對皇位並無執念,他隻是想比所有人都強,勝過所有人就足矣,至於皇位,得不得他都沒什麽所謂。
龔修見龔孜遊不吭聲,也不著急,慢悠悠地抓起一把瓜子悠哉悠哉地瞌起來:“二哥讓自己的暗衛守在這裏,是自覺比不過臣弟麽?”
龔孜遊輕拂衣袖,冷聲對暗衛開口。
“你下去。”
“主子,屬下不放心您。”暗衛眉頭緊蹙,手裏還提著寒光泠泠的長劍。
“我讓你下去。”龔孜遊一記冷眼橫來,落在暗衛身上。暗衛被龔孜遊這一蹬,不自覺縮了縮脖子。
能為暗衛者,皆是殺人如麻、刀口舔血之人,手裏不知拿過多少人命。
縱然是慘烈至極的死,都不見得能令他們皺一下眉頭,但這些人,十個裏有十個都怕自己的主子。
暗衛抿了抿嘴,收劍回鞘,不情不願地退了出去,合上門前,還目光深深地往龔修方向看了一眼。
龔修磕完瓜子,隨手拿過桌上的帕子擦了擦手。
龔孜遊撇了一眼龔修手裏的帕子,這廝絕對是故意的。
“二哥的侍衛似乎很不放心。”龔修無視帕子上繡著的“遊”字,將帕子往桌上隨手一放。
“可見二哥的侍衛也很清楚,二哥比之臣弟,確實略微遜色。”
“你說什麽?”龔孜遊勾了勾嘴角,皮笑肉不笑地看向龔修,“你覺得自己沒死,很得意?”
龔孜遊領悟天賦極高,所以行軍打仗對他而言,全無實戰經驗不打緊,他隻需紙上談兵過一遍,到戰場上就能做到因地製宜,以不變應萬變。
虞城治理水患一事上,他未有綢繆,計算長遠,把龔修算得是措手不及。
若不是有白心婉給的水下呼吸膠囊,那條河就是龔修的葬身之地。
但有一樣,龔孜遊比不過龔修。
那就是武學上的造詣,棋差一著那都是差。
“一般般。”
龔修眯眼一笑,好似全然看不見龔孜遊難看至極的臉色。
龔孜遊心裏憋悶,正欲發作時忽然想到什麽,神情便緩了下來。
“六弟這些天忙著查詢本王的行蹤,想來不知京城有何事發生。”龔孜遊慢條斯理地整理著垂落在羅漢榻邊緣的衣擺,語氣已無原先的劍拔弩張。
京城?
龔修與母妃不和,在京城中也算無牽無掛,能讓龔孜遊特意提一嘴,隻能說明他所提之事與白心婉有關。
龔修抬手放在矮幾上:“說來聽聽。”
龔孜遊沒有言語,而是從懷中拿出一封書信遞給龔修,這封信,正是武王命人快馬加鞭送來的那一封。
龔修隻掃了一眼,就把書信疊好拍在桌上。
“二哥這是什麽意思?你命五哥把婉兒扣押在武王府,莫非二哥很有先見之明,深知自己沒有能力。”
龔修麵不改色的譏諷落在龔孜遊眼中格外刺眼,一貫清冷的眉眼染上慍色。
“論武,我或許確實遜色於你,可那又怎樣?你如今還不是連自己心愛的女子都保護不了?”
龔修眉頭一挑:“彼此彼此,二哥在國寺避世這些年,非但沒有沉下心來,反而爭強好鬥。”
“在父皇麵前得了臉麵又怎樣?還不是死了親弟、生母失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