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一十五章 驚變
第九百一十五章 驚變
餛飩攤子上的熱氣驅走了一些寂夜的寒冷，君霏羽搓了搓冰涼的手，在攤子的小凳子上坐下來，先前在水中泡了那麼久，到底還是有了些影響，原本不甚怕冷的她竟也打起了寒顫。
獨孤冥月也注意到了這一點，便將君霏羽的手握在自己的手中，給她捂手取暖，不過到底是有外人在場，君霏羽雖感覺一陣溫暖，還是不好意思地掙脫了，獨孤冥月看著她笑了笑，便沒有勉強她，只是輕輕嘆了口氣：「你如今竟也這般畏寒了。」
「有嗎？」君霏羽聞言愣了一下，仔細一想，好像確實如此，她原本是天鳳真身，絕不可能畏寒，但這幾年來大大小小的戰役，再加上遇到的各種離奇古怪之事，竟也將身子折騰成了這樣，平時雖不覺得怎樣，一回首也難免喟嘆。
「以後我當好好護在你身前，不讓你再受這些罪。」獨孤冥月本是個很少如此直接表達自己情感的人，但此情此景，不知為何他就心頭一陣心酸，對於君霏羽更是滿心的愧疚。
君霏羽自然也能看明白他這意思，遂輕輕一笑：「不礙事……」
話未說完，便聽那攤主笑吟吟端上了三碗餛飩：「客官慢用，這位小朋友，別燙著嘴。」
那個叫書兒的孩子獃獃愣愣地看著冒著熱氣的餛飩，不知所措，喉嚨蠕動了一下，顯然是餓了，卻不敢動筷子。
君霏羽在一旁瞧著這孩子畏畏縮縮的樣子，不知為何就想起了自己的孩子，當年，默兒被聶琛帶走馴養為工具，是不是也是這般模樣？他又經歷了怎樣的一番痛苦呢？
君霏羽閉上了眼睛，睫毛輕輕顫動著，心頭似乎又被什麼觸動了一下。
「吃罷，不礙事的。」
名喚書兒的孩童忽然聽到耳邊傳來這麼一句溫柔的聲音，他茫然抬起頭，便看到了君霏羽溫柔的眉眼，她一臉笑意地看著自己，彷彿慈愛的母親。
書兒不知道為什麼這個先前兇巴巴的，還砍過自己一劍的美貌女子為什麼突然對自己這般溫柔，不過這一路上他也看出來了，君霏羽雖然算是自己的敵人，但並沒有傷害自己的心，遂放下心來，端起餛飩碗呼嚕呼嚕地喝了起來。
「你……」君霏羽被這孩子的吃相驚得一愣，這餛飩是剛出鍋，如此之燙，可這孩子卻像是沒事人似的一氣喝完，一方面可見他實在是餓極了，另一方面也可見這孩子身體異於常人，因為他吃得快，卻未見絲毫痛苦。
這孩子到底是誰？也是相里一族的人，還是相里權所養著的「工具」？若是前者，為何相里權對他如此冷漠，讓他穿得破破爛爛的？若是後者，相里權又為什麼無論如何也要將她一起帶出海島？
君霏羽想不明白這些道理，一邊吃餛飩一邊發著呆，直到獨孤冥月吃完了她還是只吃了幾口。
「怎麼了？」獨孤冥月察覺到妻子的心不在焉，便輕輕推了下她的手臂詢問。
「啊……沒什麼，」君霏羽側過頭對獨孤冥月笑了笑，然後叮囑了那孩子一句：「一會兒跟緊我們，你這衣服太破了，等天亮了鋪子開了，給你買厚衣服穿。」
「謝……謝謝。」書兒似乎是沒料到君霏羽會有這樣的舉措，呆了一下才艱難地道了謝。
餛飩攤的攤主一邊收拾著鍋子，一邊聽著幾個人的談話打發時間，心中也是奇怪地很，一對容貌俊秀飄逸的年輕男女帶著個衣著襤褸的小孩深夜奔走，這本就是個奇怪的事，看起來，他們之間似乎還不怎麼熟。
這幾個人是什麼關係？攤主晃了晃腦袋想不明白，不過他也知道，這年頭的稀奇事多得很，他要做的只是熬好一碗餛飩湯，雪白麵皮的小餛飩下鍋咕嘟嘟滾，那就比什麼都重要，至於客人的是非，管他去呢。
「開門，開門！捉拿欽命要犯了！」一陣雜亂的腳步聲打斷了深夜的寂靜，君霏羽抬起頭來，瞥見有官兵進了不遠處的另一條巷子里，有人家的門被重重敲開，屋主人驚慌失措地打開門等待搜查。
大約是出於某種警惕，君霏羽停止了咀嚼，也顧不上吃餛飩了，和獨孤冥月一起凝眉細聽那邊動靜。
「奉命捉拿嫌犯獨孤冥月，君霏羽，各家各戶都聽好了，不得窩藏！若有包庇者，與之同罪！」領頭的官兵厲聲喝道。
搜查嫌犯？我們？君霏羽愕然無比，一時瞠目結舌，然後與獨孤冥月對視一眼，兩人都是疑惑不已。
「這……」君霏羽頓時感覺口中的飯食難以下咽，不知是何滋味。
「走罷。」獨孤冥月拉起她的手拽她起身，又喚了那叫作書兒的孩子起來，然後將一些碎銀擱在老闆的攤位上：「多謝，不用找了。」
「誒，客官您……」餛飩攤老闆愣了一下，看了看那遠超於餛飩價格的銀子，又看了看獨孤冥月三人離去的背影，愈發糊塗了。
君霏羽尚未明白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就被獨孤冥月拉著跑了一段路，然後才御風而行，她心裡有無數個疑惑想問，卻在好久之後的一處荒野里才停下，前面有一座破廟，倒是個避風的好地方，獨孤冥月這才停歇，帶著君霏羽和那孩子一起進去。
「今夜看來只能在此休息了，羽兒，又委屈你了。」獨孤冥月去找了些樹枝草皮升起一堆火來，然後用軟草鋪在地上讓君霏羽坐下休息，聲音中滿是歉疚。
君霏羽倒不是那種特別講究的人，再說風餐露宿的也早就習慣了，因此並不介意這些，見那孩子可憐巴巴站在風口不敢進來，便讓他進來一道坐著，那孩子還怯怯的不敢說話，直到君霏羽又喚了他幾聲才磨磨蹭蹭地挪了進來。
「我倒無所謂，」君霏羽皺了皺眉頭，回頭一看獨孤冥月的衣服沒系好，便伸手替他系好，才忍不住問出剛剛的疑問：「我剛才分明聽見……他們要捉拿咱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