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八十一章 是福是禍
第八百八十一章 是福是禍
「哦？在下感興趣之人？」獨孤冥月挑了挑眉，心中倒真有了幾分好奇，便隨著朱雀走出門外，看著她掀開了車簾。
相里家的馬車裡卧著一個人，一個臉色蒼白的少年，闔著雙目，大熱的天，身上卻蓋著厚厚的被子。
獨孤冥月臉色瞬間變了：「你們是在何處找到的他？」
「幾日前，妾身隨公子出去辦事，在郊外的樹藤下發現了這個少年，本來只是順手行一件好事，以為他是中暑暈倒便打算喂些水將他救起，誰知他卻是重傷在身，且樣貌像極了獨孤族長，因此公子便慎重以對，留他在家中調養了幾日方讓妾身送來，不知獨孤族長可認得他？」
朱雀娓娓道來，一邊說一邊端詳著獨孤冥月的神情，獨孤冥月自然也意識到了這一點，因此一早便及時收斂了神情，淡淡一笑道：「的確是在下的一個族侄，因為樣貌於我略有相似，因此認得他，不過他失蹤已久，家中遍尋無得，沒想到卻是相里公子撿著了。」
「如此，便是一樁幸事，這少年幾日內雖脫離了危險，卻未曾醒來，人我給您放這兒了，獨孤族長怕是還得悉心照顧一段日子。」朱雀向獨孤冥月福了福身，便打算轉身離去。
「這倒無妨，本來就是族侄，自然該好生照顧，此番多虧了相里族長相救，又有勞朱雀姑娘親自送來，在下感激不盡，改日等內子復原，當親自上門拜謝。」獨孤冥月亦是深深一禮，他這回倒不是向朱雀行禮，而是為了她背後的主子，相里晝余。
朱雀嫣然一笑，施施然上車離開了，而獨孤冥月看著下人將少年用軟轎抬起，安頓在了一間向陽的小院里，他讓人請來了寥星，確認朱雀所言無誤，這才放下心來，仔細囑咐了服侍的下人一些注意要點，又在少年的床邊站了一會兒才離開，向君霏羽卧室疾步走去。
此事的內情，相里晝余究竟了解多少，獨孤冥月不敢肯定，但他知道，相里晝余絕不肯在不相干的事情上多花一分工夫，那麼此時朱雀將人送來，多半不是想警告自己和君霏羽安分行事，便是又有其他事即將差遣，不管是哪樣，都需謹慎對付。
「什麼？他被晝余的人救起了？」君霏羽得知親生孩子被送回府中時的第一反應是欣慰喜悅，隨後卻是深深的擔憂：「晝余不會趁人之危，在他身上動了什麼手腳吧？」
「這一點你可以放心，相里晝余做事和聶琛又有不同，我估摸著他只是通過手下探子探聽得知此事的一點訊息，因此在我們之前將人找來，好賣一個人情罷了。」獨孤冥月溫柔地輕輕拍了下妻子的肩膀，權作安慰。
「但那孩子……」君霏羽看向丈夫的眼神有些無助，「我如今的心情很亂，根本不知道該怎樣面對他……」
「不管怎樣，回來了就好，」獨孤冥月俯下身，輕輕托起君霏羽的臉，凝視住她的眼睛：「也許，讓他重新認識這個世界，接受我們這樣一對父母是個漫長的過程，但我相信總是可以做到的，你也相信我，好不好？」
「嗯。」君霏羽點了點頭，靠在獨孤冥月的胸膛，忽然覺得心裡踏實了很多。
三日後，陰雨綿綿，洗去了一整個夏天的暑熱，而獨孤府中卻似有陽光照耀，照亮了君霏羽的心上。
少年醒來了。
「請問，這是哪兒……」白衣少年睜開雙目，愣怔了一瞬，然後起身向旁邊伺候的侍女拱了拱手，侍女大概是沒想到這個場面，連忙跑開，叫來了在外間等候的獨孤冥月：「族長，他醒了！」
獨孤冥月舒出一口氣，剛要進房，又想起了什麼，忽然有些猶豫起來，頓了一頓才讓人去通知君霏羽，自己也走入了少年躺著的屋子。
「這是我的家，你是……」獨孤冥月尚未說完，便見少年撓了撓頭：「我是……我也不知道我是誰了，唔……頭又開始疼了……」
獨孤冥月一怔，難不成那日這孩子傷重之下竟然失憶了？他倒吸了口涼氣，試探著問了一句：「那你也不認得我是誰了？」
少年茫然地看了眼前的英俊青年一眼，又疑惑地看了看旁邊穿衣鏡中的自己，摸了摸自己的臉頰，訝然道：「我雖不認得你是誰，可你與我長得這般相似，莫非……」
就在少年猶豫的這幾秒之內，獨孤冥月的腦子飛快地運轉著，很快下了一個決定，他對這少年笑了笑：「你猜的不錯，我是你的父親，這裡，是你的家。」
「呃……可是我想的是，你是我的哥哥啊……」少年又被獨孤冥月弄糊塗了，撓了撓後腦勺。
「……」這回獨孤冥月也想撓頭了，一時不曉得說什麼才好，的確，由於孩子因秘術而快速長大的緣故，外貌上看起來與其說是和自己像父子，倒不如說是像兄弟，這個事情，頗為愁人。
之前，獨孤冥月設想了多種情況，做好了各種準備與孩子相處，勸他回正道，可如今上天似乎與他開了個玩笑，孩子竟然失憶了。
如果是平素而言，失憶多半是個壞事，但眼下卻是件好事，從前的許多事就真的可以一筆勾銷了，孩子的記憶被洗清，這便意味著，他也許能真心地接受獨孤冥月和君霏羽這對父母。
「他說的不錯，他的確是你的爹爹，獨孤冥月，我是你的娘親，君霏羽。」一個柔婉的女聲自外間響起。
少年正在為獨孤冥月所言而困惑，卻又見一個絕代姿容的女子進了房間，他自然沒見過許多女子，但眼前的美人卻讓他忽然有了這個認知。
君霏羽方才一聽到少年醒來的消息就迅速趕過來了，因此之前獨孤冥月所說之話，她也在外間都聽到了，心中也為之一寬。
「不……不會吧？」少年漲紅了臉，囁嚅著道：「我都這麼大了，怎麼會有如此年輕的父母？還有，我叫什麼名字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