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四十七章 童言稚語
第八百四十七章 童言稚語
君霏羽說著話,忽然彎下腰來,摘下了少年的面罩,聲音也變得溫柔起來:「我只想知道,你和獨孤家有什麼淵源。」
少年人一愣,垂下了眼睛,冷聲道:「沒有淵源。我是斷蛇族人,與你們獨孤家勢不兩立,休要攀親帶故的。」
君霏羽看著他這副樣子,卻是呆了一呆,這少年容貌本就有六七分像獨孤冥月,垂著眼眸的時候收斂了殺氣,就更加像之前所見的獨孤冥月少年時模樣,但他的眉尾卻多了一顆小痣。
記得墨兒剛出生的時候也有這麼一顆痣,只是後來長大了就消失了,眉里藏珠,其實是個聰明的面相。
君霏羽心中一動,忽然想到了什麼,但幾乎是在下一刻又否定了自己的猜測,遂又看向那少年人的眼睛。
三年多前,她正是因為這一雙寒星一般的眼睛才放過了他,那時他才不過七八歲的模樣,稚嫩得很,武功也遠不及如今。
等等,不對!君霏羽忽然意識到了自己有了個多大的疏漏,既然三年多前這少年看起來是七八歲,如今最多不過十來歲,可他的容貌卻是尋常孩子十四五的模樣。
即便可以強行解釋說這少年發育得比同齡人早,可也不至於是這樣的容貌吧。
君霏羽心中頓時十分困惑,而就在這時,十幾條黑影一起落在了院內,齊齊向君霏羽攻來,刀槍劍戟皆上。
君霏羽略微愣了下神,這些刺客也都是半大孩子的模樣,就和眼前的少年差不多歲數,如果僅僅是那少年一個人,尚可以說是例外,但總不可能是這些孩子全都在三年內迅速長大了吧。
聶琛究竟對他們做了什麼?君霏羽本以為是簡單的滋擾,可是此刻才發現,自己先前的猜測似乎都弄錯了方向。
這十幾個少年雖然單獨來說能力不及君霏羽,但眾人齊放兵器,還是頗有些麻煩,君霏羽不得不提劍應付,卻同時想起了艷毓臨終前的話。
艷毓的孩子,會是這些人當中的一個么?
君霏羽一愣神之間,竟錯失了良機,再加上她本身便有意留下那孩子性命,因此招式之間沒有下殺手,最後這群孩子竟是撒了些煙霧狀的東西,抽身離去了。
君霏羽後退一步,煙霧無毒,但她並沒有去追,家裡還有墨兒和曉曉,萬一對方使的調虎離山之計,自己一去豈非落入了圈套?
另外,那個屢次來刺殺的少年,君霏羽總覺得她有一種莫名其妙的親切感,而這種感覺是本不該有的。
那個少年,比如今的墨兒還要肖似獨孤冥月,若不是深知自己丈夫的品性,她幾乎真要以為這少年是他的私生子了。
今夜除夕,不遠處的人家在放著煙火,隱隱約約傳來一片笑鬧之聲,雪仍然在飄落,庭院中的雪越積越厚,君霏羽望著黑沉沉的夜幕嘆了口氣,轉身往卧室那邊走去。
可是當她走近了屋子,竟發現墨兒穿著單薄的衣裳在廊下看她,天氣極冷,他的清水鼻涕都落了下來。
君霏羽心中一驚,連忙拿手帕給兒子擦了擦鼻子,又連忙解下自己的大氅披在他身上,帶著他往屋裡走,忍不住輕輕責備道:「墨兒怎麼自己跑出來了?什麼時候來的?」
「凌霜阿姨哄著曉曉睡覺,我也只能睡著,但我不放心娘親,就等她睡著以後過來看看。」墨兒看著君霏羽,奶聲奶氣地回答,卻是一臉的認真。
不放心?君霏羽聞言又是一愣,看來,墨兒一早便有所覺察了,虧得他小小年紀居然懂得這些,她不知道墨兒剛剛是不是看到了那場打鬥,但更為擔心的卻是他的身子。
比起活潑不知愁的妹妹來,獨孤墨顯得早熟些,每每君霏羽勞累之時,他便乖乖地搬個小板凳過來給娘親捶捶筋骨,很是疼人。
大約是在廊下站了有一會兒,墨兒的小手已經凍得冰涼,君霏羽將他的手握在手心搓了搓,還是覺得不夠,便去點燃了一個小手爐,放到他的小手裡捂著,又回廚房,煮了碗紅糖薑茶端過來,看著兒子一口口喝下去。
墨兒很聽話,咕嚕咕嚕喝下最後一口薑茶,忽然問道:「剛剛那個哥哥是誰?」
君霏羽一怔:「哪個哥哥?」
「就是那個跟爹爹長得很像的哥哥,他為什麼要來咱們家,為什麼要拿劍打娘親?」獨孤墨將茶杯小心翼翼地放下,一臉的懵懂。
君霏羽聞言渾身一震,方才的場景果然還是讓墨兒給看見了,她一直覺得孩子應該有個快樂無憂的童年,而墨兒又比較早熟,所以她不打算跟他說多少,便摸了摸他的頭道:「那個哥哥和咱們家沒有什麼關係,只是樣貌相似而已。」
獨孤墨搖了搖頭:「可是我覺得,他比我還要像爹爹……」
君霏羽揉了揉額角,一時不知該怎麼跟孩子說,但看著墨兒清澈的眼睛,心就變得柔軟起來,含笑柔聲道:「就算像又怎麼樣?你才是娘親和爹爹的寶貝呀。」
有了君霏羽這句安慰,墨兒甜甜地笑了,忽然踮起腳摟了她一下。
其實墨兒很少撒嬌,君霏羽這一下也是猝不及防,但心裡卻暖暖的,親了親兒子的額頭,送他回房睡覺。
第二天早上,獨孤墨果然還是受了風寒,君霏羽和凌霜又是忙前忙後半天才讓他退了燒,又給喂下了寥星開的葯,他才好了許多,可惜也不能出去玩兒了,連帶著獨孤姝曉也只能在家裡待著。
君霏羽原本的計劃是去父母家和霽月教拜年,或是去靳弋揚獨孤熒家,但眼下亦是沒辦法了。
但大年初二的下午,葉庭軒和葉庭蘭卻來獨孤府拜年了,還捎來了羽若給君霏羽的一堆東西。
君霏羽見到弟弟妹妹來家裡自是歡喜,糕點香茗備上了,又是滿懷歉意地道一句:「本來是該我回門看你們的,但墨兒風寒未愈,也不方便過去,只能推遲幾日了。」
「這倒無妨,反正母親說了,你晚幾日去也可,只別忘記把墨兒和曉曉帶過去便是。」葉庭蘭抿嘴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