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5章 乖孩子
“我知道了。”薑娜娜紅了眼睛：“我想回家，我不想去吃飯。”
“好吧。”看著薑娜娜這麽倔強，周笙感覺自己的耐心都要用光了一般，皺了皺眉頭說道：“我現在送你回去。”
兩個人誰也沒有開口說話。
薑娜娜突然點開了路程安的頭像，猶豫了一下，發了一條：在麽？
路程安卻不知道做什麽去了，久久沒有回複。
顧老爺子的手術非常的簡單，葉簡輕車熟路的便將肌瘤切下來了。
安頓好了爺爺之後，她便去看鄭笑笑。
鄭笑笑的主治醫師拿著片子一籌莫展。
她的母親張氏紅著眼睛眼淚吧嗒吧嗒的往下滾：“醫生，求求你，想想辦法，救救我女兒吧。”
林雪掃了一眼張氏有些無語的開口說道：“我就覺得奇怪了，你作為一個母親，你是怎麽做到在自己的孩子都在喊不舒服的，時候還以為她在裝病的。”
這句話對於張氏來說，簡直就是致命的打擊，頓時她哭的更加的洶湧了。
“你現在也別覺得自己可憐，我跟你說，可憐的是你女兒，她那麽小，才九歲，你知道這個後果麽？現在腫瘤有成年人的拳頭那麽大，包裹壓迫著她的神經和血管，這塊腫瘤裏麵有無數條血管，一不小心就會大出血，連手術台都下不來。”
“還有，裏麵的神經受到損害，你女兒可能會有腦癱，變成啞巴，變成聾子瞎子殘廢的可能。”
“你別說我說話惡毒，你這就是不負責任，是你自己害了你女兒的一生。”
“前兩天有個新聞，兩口子去玩兒，小孩子被鎖在裏麵，活生生被燒死了，一個四歲，一個三歲，如果做父母需要考級，很多人這輩子都沒有小孩。”
張氏被林雪劈頭蓋臉的罵了一頓，頓時哭的都快要暈過去了。
“什麽人啊。”林雪皺了皺眉頭：“你別在我耳邊哀嚎了，我要看片子，看怎麽樣才能救這個孩子。”
鄭凜謝站在旁邊，一句話都沒有說，他的心中也在責怪張氏，自己平時的工作很忙，根本就沒有時間照顧孩子。
張氏專心照顧一個孩子，居然還惹出了這麽多的麻煩，這和廢物有什麽區別。
葉簡穿著白大褂，帶著帽子和口罩走了進去。
“在門口就聽到你罵人，這麽多年來，脾氣能不能改一下。”葉簡冷聲說道。
旁邊的醫生心中感歎還是零厲害，他們很想這個樣子說，他們不敢，怕被打。
林雪歎了一口氣：“喲來了，你看看。”
“這位是……”看著葉簡的時候，鄭凜謝的眼中劃過了一抹濃濃的震驚。
“這是零，這一次的主治醫師。”林雪不屑地看了一眼鄭凜謝：“她是為了孩子來的。”
張氏一聽，一下子跪了下去：“醫生，求求你救救我的女兒吧，是我的錯，如果，一定有個人要死，那我去死吧，求求您救救我的女兒，讓她活下來了吧。”
葉簡將她扯了起來：“出去等著。”
鄭凜謝連猶豫都沒有，將張氏扯了起來往外麵拖：“醫生，我女兒就交給你了！”
哀嚎聲被隔絕了之後，林雪將片子遞給了葉簡：“看看。”
“我基本知道了。”葉簡將片子來來回回的看了一遍。
“手術難度係數很大，我敢動手，但是風險很高，你怎麽看？”林雪側頭看向了葉簡。
她也看到新聞了，那風花雪月的事情，嘖嘖，會不會影響到葉簡的心情，從而影響她的技術？
葉簡側頭掃了一眼林雪，半眯起了眼睛：“你說呢？”
林雪：……
她不敢說。
“我去看看孩子，安排一下，讓家屬簽一下手術同意書。”葉簡雙手放在口袋裏麵，往外麵走去。
“什麽時候手術呀？”林雪問道。
“孩子情況沒有問題的話，立刻做手術吧。”
VIP病房裏麵，隻住了鄭笑笑一個人，她穿著一身病號服，乖巧的坐在床邊上，捧著一本書讀了起來。
她的臉色有些慘白，顯然被病痛折磨的不輕。
可是她整個人身上有種冷靜的氣質，不知道是並不清楚自己的病情的嚴重性，還是覺得無所謂了。
她聽到腳步聲，抬頭看向了葉簡：“醫生好。”
“你好。”葉簡坐在了她對麵的椅子上。
她乖巧的把書合起來，整整齊齊的放在桌上。
桌上還放著一個一疊卷子。
表麵那一張，紅色的筆寫著九十九。
卷子旁邊有個本子，本子上密密麻麻的抄錄著錯題。
鄭笑笑有些不好意思的站了起來，將試卷和本子收了起來：“不好意思，考到不好，您見笑了。”
“挺好的，滿分是多少呀？”葉簡問。
“滿分是一百。”小姑娘乖巧的回答。
她打開書包的時候，葉簡瞧著書包側麵有一張皺巴巴的獎狀。
“你得了一張獎狀麽？”
葉簡的聲音很溫柔很好聽，讓鄭笑笑緊張的心都放鬆了下來：“是的，得了第二名，我不敢給媽媽看，我害怕被罵。”
瞧著她溫柔乖巧，嫣然是一個好孩子的模樣，葉簡心中五味雜陳。
“媽媽說，考到第一名就是好孩子，鋼琴過了十二級就是好孩子，舞蹈跳得好，就是好孩子。”鄭笑笑坐在床邊上，看著葉簡，好像吐露自己最後的心聲了一樣。
“醫生，他們都說我救不活了，我要死了，可我覺得很釋然，你不用費心的救我了，我覺得活著是一件循規蹈矩的事情，很累很累。”鄭笑笑抬頭看著外麵的雲：“我想像是那朵雲一樣自由。”
葉簡終於明白了，鄭笑笑的平靜，確實是因為，她本身就不想活了。
她是一隻鳥兒，活在一個父母的希望編織成的金色的籠子裏麵，看不到外麵的雲彩。
她又是一顆樹，按照父母的希望拚命的往上長，如果長出了父母認為的多餘的枝幹，就會被毫不猶豫的減掉。
葉簡覺得挺心疼的。
“醫生，你知道麽？”小女孩笑了起來：“我昨天遇到了一個很溫柔的姐姐，我倒在地上，痛苦不堪的時候，沒有人能幫助我的時候，是她挺身而出了，我都還來不及跟她說一聲謝謝呢。”
“隻是可惜了，一切都來不及了。”鄭笑笑帶著溫和的笑容。
自始至終，她都沒有哭鬧，好像平靜的接受了命運的安排一樣。
葉簡輕聲說道：“怎麽會來不及？你才九歲還有大把的時間對不對，要看開一點，人要往前看，是不是？”
“醫生，別救我了，好不好。”鄭笑笑的聲音很輕，像是吹在耳畔的清風一樣，難以捕捉到。
“笑笑！”這個時候，門被人用力的推開了，張氏衝了進來，一副痛哭流涕，痛苦不堪的模樣咆哮了起來：“你這個死丫頭，你真的要不顧你的父母了麽？你也太過分了，太自私了。”
鄭笑笑像是被嚇到了一樣，坐在床上，一臉驚恐的看著張氏：“媽媽，我……”
“你什麽，鄭笑笑，我把你養這麽大，我每一天都在為了你而操心，你什麽都不用做，我隻是要求你學習，學習難道是為了我好麽？不是的，那都是為了你，你知道麽？”
“我花了那麽多錢在你的身上，我用了那麽多的心思，你就是這樣會報我的麽？你太讓我失望了。”
鄭笑笑不知所措的看著眼前瘋狂的張氏。
她的每一句話都會編成密密麻麻的網，覆蓋在鄭笑笑的身上，讓她感覺很害怕，讓她像是呼吸不過來一般。
“看看，現在這個張牙舞爪的模樣。”林雪跟了進去：“你家孩子看著都怕，你跟惡鬼有什麽區別。”
“醫生，你別聽一個小孩子瞎說，我都是為了她好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