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最壞的打算
林府，林霖正在畫畫。不期然的，她又想起了昨天南濟仁親密的舉動，禁不住一陣心浮氣躁，筆便落不下去了，正好聽得人報南謹思等人過來看她，忙迎了出去。
南謹思一見到她就笑道：“我們的冷美人是昨天被嚇到了嗎？怎麽也有這麽坐不住的時候？”
林霖收起一身的躁意，道：“確實嚇著了。”不過是被你大皇兄嚇的。
惠敏琪拉著她細細打量了一番，道：“看你這模樣，莫不是思春了？”
她會這麽說是因為林霖難得的臉帶羞意，眼睛裏也隱隱透著笑，不見平日半分的清淡。
林霖一怔，眼神瞟向鳳離：“小離的傷可好些了？”
不待鳳離答話，南謹思笑道：“看來敏琪說對了。快交代，昨天我大皇兄過來跟你說什麽了？”
林霖輕咳了一聲，道：“沒說什麽，他就跟我祖父下了棋，後來替我見了王大人。好了，不說這些了，小離受了傷，快進來坐。”
鳳離這才有機會說話：“沒事，小傷。昨天阿行給我用了上好的藥，說三天準能結痂。”
“那就好。”
林霖領著幾人坐好，丫鬟們上了茶，又都退了出去，隻留主子們在屋子裏。
南謹思不再打趣林霖，而是很正經的道：“昨日你們這一鬧，皇兄立刻著人傳信給我讓我搬到安王府住，聽他的意思，我可能一時半會兒都不會回宮裏了。”
“這樣也好，以後咱們也好約會。”李玉雪大大咧咧的道。
林霖卻想得多了些，凝眉道：“我覺得，仁王殿下和安王殿下應該是有打算了，不然這次不會這麽出頭。”
南謹思點頭道：“依我看，兩位皇兄當是早有準備，隻是找不到好的機會。這次熊家的事正好是一個切入口，讓我皇兄能光明正大的進入朝堂。”
惠敏琪有些沉重的道：“陛下甫一下令讓仁王殿下入六部學習，霖霖就多次遇險，小離上次更是差點丟了命。現在兩位殿下都如此高調，那你們豈不是連門都不好出了？”
鳳離道：“我倒不怕，就是四姐不會武，得更加小心才是。”
林霖微微笑道：“我也不怕，林家也不是好欺負的。”
“不止是我們兩個，你們平常與我們走得近，就怕有人也朝你們下手。所以你們也都要多加注意，出門的時候身邊多帶幾個人為好。”鳳離提醒道。
王雅歎口氣，道：“說來說去，還是我們太弱了，要是能讓別人都怕我們，那就好了。”
惠敏琪道：“所以咱們得更努力才是，等把百花閣開好了，咱們有錢了，就去組建個鏢局，出門帶上十個八個高手，任誰都不敢來找咱們麻煩。”
眾人眼睛一亮，李玉雪拍掌道：“好主意！”
南謹思道：“其實我們現在就可以開始考慮鏢局的事情了。”
“是啊。”林霖也道，“這組建鏢局非一朝一夕的事情，光是找功夫高又有威名的總鏢頭都得費功夫，還得選地方，尋找足夠的高手等等。”
她們都開始討論，唯有鳳離沒說話，一臉若有所思。
王雅最先發現她的異常，拍拍她，問道：“在想什麽？”
鳳離遲疑了一下，道：“我是在想，我們去找一家現狀不太好的鏢局談收購，歸入百花閣名下，由咱們中的某個人專門管理，是不是會省事很多？”
眾人一愣，對啊，這樣人手和地盤都有了，也不用擔心自己沒經驗無法上手。
南謹思道：“問題是我們不是江湖人，怎麽知道哪家鏢局願意被咱們收購呢？”
鳳離道：“這個你們不用擔心，我來辦，等有結果了我再讓人約你們去百花閣詳談。”
“也好。”眾人都同意了。
她們又坐著聊了一會兒，眼見天色不早，便都各自散了。
鳳離一到家，就聽得南謹行在無憂閣等她，忙回院子去了。
南謹行正和鳳明澤說話，神情頗嚴肅：“明萬跟著你這件事就這麽決定了，你反對也沒用。”
鳳明澤無奈：“你真不必如此緊張。我自保能力還是有的。”
“安王府他們沒機會下手，必定會從我身邊打開缺口，你跟小離都是他們針對的重點對象，我必須做好萬全準備。”
剛巧聽到這句話的鳳離接口道：“是啊哥，阿行也是為了你好。”
鳳明澤對妹妹沒有抗拒能力：“好好，哥都聽你的。”
鳳離在南謹行身邊坐下，問道：“等我很久了嗎？”
南謹行板著臉道：“你都受傷了，還到處亂跑，萬一出事怎麽辦？”
“我跟二姐她們去林府了，不是亂跑。”鳳離辯解道。
“這幾天還好些，等過段時間，你出門一定要帶好鳳寶他們，知道嗎？”南謹行也知道她受不得拘束，隻得叮囑道。
“我知道。”鳳離不以為意，道，“對了，聽說你今天上朝去了？”
“嗯。”南謹行對她毫不隱瞞，“熊家這次撞到了槍口上，正好拿他們開刀。”
“什麽槍口？”
鳳明澤道：“一個月前，有人暗中告密說朝中有人買官賣官，這個案子是我接的，熊家牽涉其中，謹行幫我找了證據，今天一並交給陛下了。但熊家畢竟不夠資格做這麽大的事，他背後必定還有大魚，陛下將案子交給了謹行和刑部，意思是務必一查到底，但為免打草驚蛇，與此案相關的所有事務暫不對外公布。隻是不管我們如何掩人耳目，都擋不住別人得到風聲，所以我們也就這幾天能過安穩日子，待人家起了疑心，必會想方設法阻撓我們查案。”
“所以我們想的是借這次趙曼枝出事，將旁人視線引開，讓人以為我隻是想打擊報複熊家為你出氣。這樣我們就能多爭取些時間釣魚。”南謹行接下了鳳明澤的話。
鳳離恍然：“難怪今天陛下見了你的折子就對熊家不管不顧了。”
南謹行歎道：“以後我也會成為別人的眼中釘，我倒還好，就是要連累你們小心謹慎，處處留心了。”
鳳明澤道：“就算沒有你，我們也是要處處留心的。”
鳳離點頭：“是啊，我爹是大將軍，再怎麽不想摻和朝堂爭鬥，也無法獨善其身。我們的境遇跟你沒關係，你不必自責。”
南謹行拉著她的手道：“其實我之所以突然出手，也是因為得了皇兄的消息，才下定了決心。”
“什麽消息？”
“皇兄昨日在林府聽到林帝師與林霖的談話，言說父皇本就屬意於皇兄入主東宮，奈何定國公一家早早急流勇退，皇後勢弱，父皇不得已隻能讓皇兄蟄伏，待到合適的時機才讓皇兄參與朝堂之事，並逐步給皇兄機會。我想著父皇無非是在等皇兄和支持皇兄的我成長，那我就讓父皇看看我的能力。隻要我能把這個案子辦好，不僅能除去朝中蛀蟲，還能為皇兄拉攏勢力，穩固地位。”
南謹行喝了口茶，又道：“還有最大的一個原因，就是我想站出來擋在皇兄麵前。”
他這樣一說，鳳明澤和鳳離都懂了。
鳳明澤沉默了半晌才道：“你這個靶子不好當啊。”
南謹行微微笑道：“我和思思自小無母，也不得父皇喜歡，全靠母後和皇兄照拂，我們才能在那吃人不吐骨頭的皇宮活下來。這是我欠他們的，哪怕是拚了命，我也要保他們平安喜樂。”
鳳離不自覺的握緊他的手：“我也會保護你的。”
南謹行一怔，垂眼看著她與自己交握的手指，笑道：“嗯，我們互相保護。”
鳳明澤拍拍他的肩，道：“別怕，就算最終結果不盡如人意，鳳家也會為你和仁王殿下安排後路。”
南謹行認真的道：“我怎麽樣都無所謂。若真失敗了，到時候你們一定要與我撇清幹係，替我照顧好母後、皇兄和思思。”
“胡說八道！”鳳明澤斥道，“京城誰不知咱們是一條船上的人？你和仁王殿下隻能成功，不能失敗，否則多少人要因為你們人頭落地你不知道嗎？以後這種喪氣話不準再說！”
“我隻是說要做好最壞的打算······”
鳳離哼道：“既然要做好最壞的打算，不如我讓我爹找陛下把婚退了，我再找個普通人嫁了，這樣就不用怕任何連累了。”
“你敢！”南謹行臉變黑了。
“那你就好好做你的事，等到仁王殿下上位了，你就跟他說做個閑散王爺，咱們帶著我爹娘遊山玩水去，多好！”
“哎哎，遊山玩水當然得帶上我。”鳳明澤立刻跟上。
南謹行一把摟住鳳離：“你要去找自己娘子去，幹嘛跟著我們？”
這麽一鬧，剛剛那沉重的氛圍一掃而空。
南謹行感受著鳳離毫不抗拒的親近，他這段時間對於未來的擔憂忽然便消散於無形。
也罷，能與愛人與摯友生在一起，死在一處，也算是人生一大圓滿，不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