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醒不來
鳳清江看著院子裏跪了一地的人,冷冷道:“小姐若是不好,你們也都隨她去吧。”
白果等人也被鳳離的樣子嚇到了,早已哭得不能自已,自責愧疚之下,對鳳清江的話根本沒有異議。
鳳清江吐出一口氣,對南謹行行禮道:“此番多謝殿下。”
南謹行扶起他,沉著臉道:“這次阿離以身犯險,她的計劃沒問題,隻是沒想到別莊外會有陣法。那個陣法有點難,破解花了點時間,不然不會讓阿離受這麽多苦。”
“找到幕後黑手了嗎?”
“是老明靖侯。”南謹行又想到了石室裏那一幕,臉色更陰沉了。
鳳清江頓了一下,發狠道:“不管是誰,這次不讓他死無葬身之地,我就不姓鳳!”
“明澤現在還在那裏,今天估計要很晚才能回。我們剛剛是從後門進的,沒讓人看到,所以這幾天本王想留在這裏看看情況,也跟明澤商量一下接下來的事情。”
鳳清江有些遲疑,他畢竟是個王爺,要是住在將軍府被人知道了,怕會引起猜疑。
南謹行知道他的顧慮,道:“將軍大可放心,王府那邊我已經安排好了,隻要將軍府的人不說,不會有人知道我在這裏的。”
鳳清江不好再阻止,隻得道:“那臣讓人為王爺準備住處。”
“不用,本王跟明澤一起住就是。”
“是。”
夏嬤嬤走出來,道:“將軍,王爺,傷口清理好了,也上了藥,大夫說可能會發燒,今天要格外小心。”
鳳清江點頭:“你安排幾個做事仔細的丫頭守好就是。夫人呢?”
“夫人醒了,正哭著呢!老奴也勸不住,還是將軍去看看吧。”
鳳清江和南謹行忙進了房,隻見吳玉清拉著鳳離的手哭得又要暈厥,鳳清江忙上前抱住他,低聲道:“夫人,你快別哭了。大夫說了甜兒隻是外傷,養養就好了。你總這麽哭,把眼睛哭壞了怎麽辦?等甜兒醒過來,你不是讓她跟著難受嗎?”
吳玉清哽咽道:“我都知道,可我就是忍不住。我的甜兒,從小被人拐走,好不容易回來,還要遭這麽大的罪,我這個當娘的,怎麽能不心疼!”
鳳清江正待再勸,鳳玉喜道:“將軍,夫人,小姐醒了。”
幾人看過去,隻見鳳離眼睛微微睜開,嘴裏喃喃的道:“白延禮······”
鳳清江和吳玉清對視一眼,白延禮是誰?
隻聽得鳳離又說了一句:“黃子謙,我會不會死啊?”她的聲音很低,還是鳳玉湊在她嘴邊才勉強聽清的。
黃子謙又是誰?
南謹行皺著眉,沉聲道:“明地,讓明萬和明物去查這兩個人。”
鳳清江沒有阻止,他們派人去查過鳳離回來之前的事情,卻總查不到什麽特別的。那個村子裏的人倒是知道陳立和柳茜茜,但根本不知道他們去了哪裏。如今鳳離說的這兩個名字,跟她的過去必定有關係。
南謹行剛吩咐下去,鳳離閉上眼,哭著說:“外婆,您睜開眼看看我,別丟下我一個人!”
外婆?吳玉清至今還沒機會帶鳳離回娘家,她嘴裏的外婆自然不是自己真正的外婆。
鳳離還在哭:“外婆,甜兒知道錯了,以後別人怎麽打怎麽罵,甜兒都不會還手,不會讓您去道歉,外婆,甜兒真的知道錯了!”
吳玉清心如刀絞,她的女兒到底過的是什麽日子啊!
鳳清江也不好受,壓抑著自己的情緒,道:“鳳寶,你跟王爺的人一起去吧,順便查查小姐說的外婆。”
“是。”
鳳離安穩了下來。吳玉清輕輕的撫摸著她,對鳳清江道:“夫君,這幾天我想陪著甜兒。”
“好。不過,你要答應我,不要再哭,好好吃飯睡覺,知道嗎?我不想到時候甜兒好了,你卻病了。”
鳳清江歎了口氣,對南謹行道:“殿下,我們先出去吧。”
南謹行深深的看了一眼鳳離,點點頭。
整整三天了,鳳離沒有醒來過。她總是哭,說些別人有時候聽得懂有時候聽不懂的事情。但她提到了好幾個名字,除了白延禮,說得最多的就是黃子謙。明萬等人傳了消息回來,隻說白延禮好像是曾經教過鳳離識字的一個先生,但黃子謙就沒人知道是誰。
這三天裏,趙曼枝等人都上門來探望過,當著吳玉清的麵,眾人都是寬慰她,可一轉身,幾個人哭成了一團。鳳離與她們結識時間雖短,但她大方爽快,很得她們的心。尤其是李玉雪,愧疚痛苦,恨不得受傷的是自己。
這天,鳳清江和吳玉清守在無憂閣裏,鳳明澤和南謹行在明澤院商討接下來的動作。管家匆匆進來,道:“將軍,夫人,有位僧人自稱是靈玄,來拜訪將軍。”
靈玄?鳳清江道:“你確定是靈玄大師嗎?”
“他是這麽說的。”
吳玉清道:“且讓他進來吧。之前在靈照寺,靈玄大師開導過甜兒,這次還請他幫忙看看甜兒,說不定能讓甜兒醒過來。”
“好。”
管家忙出去了。
不多時,靈玄跟在管家身後過來,先向鳳清江和吳玉清合十行禮:“鳳將軍,鳳夫人安好。”
兩人同時回禮:“靈玄大師安好。”
鳳清江請靈玄坐下,讓人奉茶,然後問道:“不知靈玄大師今日有何事?”他是個武將,說話也是直來直往。
靈玄微微一笑,道:“其實貧僧今日是為鳳小姐而來。”
鳳清江和吳玉清對視一眼,有些不解。
靈玄又道:“貧僧上次與鳳小姐相識,交談甚為投機。昨日貧僧遇到一位小姐上靈照寺為鳳小姐祈福,才得知她出了事,故而下山來看望。”
鳳清江忙道:“勞靈玄大師跑一趟,倒讓鳳某心有不安。”他是知道靈玄的,名聲響,連皇親國戚都請不動,輕易不與人接觸,現在卻主動來找鳳離,可見他是真心看重鳳離。
靈玄念了聲佛號,道:“鳳將軍言重了,貧僧隻是拿鳳小姐當朋友。”
吳玉清這幾日就沒笑過,麵對著靈玄,她勉強不讓自己落淚:“大師,上次甜兒在靈照寺想要跳崖,多虧您開導,她才願意接受我們。現在她昏迷不醒,還整日在夢裏哭,我們,我們是實在沒有法子了。還請大師幫幫我們,救救甜兒。”
靈玄歎道:“不瞞將軍和夫人,上次鳳小姐與貧僧說了許多事。她在回京之前實在是過得艱難,日積月累,便成了心魔。如今她怕是陷入了從前的夢魘之中醒不過來,若是長久下去,隻怕心神俱損,再難恢複。”
吳玉清實在忍不住了,倚靠在鳳清江懷裏又哭了起來。
鳳清江眼圈也紅了:“不知大師可有法子?”
靈玄道:“從現在開始,貧僧會在鳳小姐床前為她誦經,助她從夢魘中醒來。待到她醒來,貧僧再對她進行開導。”
眼下也隻好如此了。鳳清江和吳玉清便讓人拿了蒲團來擺在鳳離床前,靈玄盤腿坐在上麵,開始誦經。
聽著他的聲音,傷心的吳玉清也漸漸的平靜了下來,她一放鬆便暈了過去。這幾天她精神一直緊繃,一旦放鬆便撐不住了。鳳清江怕打擾靈玄,便輕手輕腳的將吳玉清抱到軟塌上,守在了她身邊。
正在夢裏彷徨無助的鳳離隱約聽到了木魚聲和念佛聲,絕望的心似乎找到了方向。她循著聲音找過去。聲音越來越清晰,是她的心理醫生的聲音。她驀然鬆了口氣,對於黃子謙,她有著絕對的依賴和信任。她閉上眼,向前伸出手,一如每次治療時那樣喃喃低語:“黃子謙,救我!”
隨即黃子謙的聲音道:“鳳離,睜眼。”
她順從的慢慢睜眼,黃子謙的臉出現在她眼前,就像每次給她做完催眠一樣。她感覺輕鬆了許多,微微笑道:“黃子謙,能見到你真好。”
鳳清江霍的起身,幾步衝過來,急道:“甜兒,你醒了!”
鳳離眨眨眼,還有些茫然。這是什麽情況?黃子謙在這裏,這個人······
啊,是了,她忘了,在現實裏她已經死了,這是她自己的夢境。這個人是她的父親,黃子謙是靈照寺的靈玄。
靈玄一眼看透她還沒分清楚現實與夢境,微笑道:“鳳將軍,鳳小姐昏迷這麽久,還是請大夫再來看看比較好。”
白果等人立刻衝出了房門,著急忙慌的把大夫拽來。大夫診治過後,籲了口氣,笑道:“小姐的傷口愈合得極好,隻是底子虛了,多養養就行了。現在可以給她吃點白粥,不要太多,後麵慢慢的加量就行了。”
鳳清江喜得直向靈玄行禮:“多謝靈玄大師!這次您救了甜兒,以後有需要將軍府的地方盡管說,鳳某能做到的絕對不推脫!”
靈玄擺手:“鳳將軍不必客氣,貧僧說過,跟鳳小姐是朋友,自然是要幫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