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赴宴3
這邊一家人說著話,那邊又有一個人上了場,朗聲道:“皇後娘娘,臣女薛惠英不懂琴棋書畫,願獻上劍舞,祝皇後娘娘福壽安康,祝仁王殿下喜樂康泰,祝我大梁國泰民安!”
她語音清脆,眉宇間自帶英氣,在一幹柔弱的閨閣女子間顯得有些另類。
鳳離一下子來了興趣,這才符合她的口味。
鳳明澤見她身子坐正了些,也便多看了薛惠英幾眼。
有下人將一把木劍呈了上來,薛惠英接過劍,向在坐的人團團行禮,隨後舞了一套劍法,靈動又巧妙,衣袂翻飛間,頗有幾分女俠的意味。
鳳清江也目不轉睛地看著,讚道:“薛老將軍自創的這套劍法果然精妙。”
鳳明澤道:“原來這就是薛老將軍為他夫人創的劍法啊!”
“是啊。看得出來薛小姐是下了功夫去學的,將劍法的精髓學了個七七八八。”
鳳離不禁神往,能為妻子創一套劍法,是何等的情深!這薛老將軍是個真漢子!
她偷偷看南謹行,卻見他直直的看著薛惠英,並沒有注意到她。她的心情驀然低落了下去,原來他喜歡這樣的女子啊!也對,這薛惠英確實優秀,連她都忍不住想要結識,更何況是男子!
薛惠英已表演完畢,向皇後行禮,回了自己的位子上。
皇後剛想誇獎幾句,陳若雲騰的站了起來,走到大廳中央,道:“皇後娘娘,仁王殿下,臣女也想獻個醜。”
皇後將對薛惠英的褒揚咽下,轉而道:“陳小姐謙虛了。京城人人都知陳小姐乃大梁第一才女,今日本宮可是大飽眼福了。”
陳若雲行了禮,吩咐人呈上一大缸墨,又命人在大廳中央鋪上一張能站六人的白紙,隨即拿出隨身帶的玉笛,道:“今日臣女表演的是邊吹玉笛邊作畫。”
舉座皆驚。人隻有兩隻手,既要拿笛子又要畫畫,怎麽可能?一時間眾人竊竊私語。
陳若雲微微一笑,走到墨旁邊,吹響了玉笛。
不得不說,陳若雲的笛聲真的好聽,悠揚婉轉,讓人如同身處高山深林。隻見她足尖在墨水中一點,輕盈的飄到了白紙之上。
眾人恍然,原來她是要以腳作畫。
笛聲不停,舞步未歇,畫卻已漸漸成型。
大家均被震撼了,陳若雲這三件單拿出來都已是上乘,更何況是一心三用,同時表演樂器、舞蹈和畫畫,可見得是下了苦功的。眾人心下了然,今日皇後這步搖必是歸陳若雲了。
果不其然,陳若雲表演結束,皇後當即將步搖給了她。她行了大禮之後退了出去更衣。
這樣一來,後麵的人也都不上台了,每個人都有自知之明,自己是超越不了陳若雲的。
鳳離看得咂舌,這成國公府果然底蘊深厚,竟能培養出如此厲害的姑娘。
眼看著宴席進入了尾聲,鳳離鬆了口氣,總算要結束了,她現在就想念家裏的軟榻和搖椅。
換完衣服過來的陳若雲忽然衝她一笑,道:“皇後娘娘,聽說鳳大將軍剛剛找回了丟失十年的女兒,鳳小姐初回京城,不如今日也展示一番,讓大家與鳳小姐親近親近,如何?”
鳳清江臉一沉,自家女兒在鄉下長大,雖然她說村裏有位先生教她識字,但才藝一類的是不會的,陳若雲是不是知道這一點,故意想讓鳳離出醜呢?
鳳明澤的表情也不好看,吳玉清按住父子倆,起身笑道:“皇後娘娘,陳小姐已得步搖,我家離兒就不必再表演了吧。離兒剛與我們團圓,確實未及拜見各府夫人,正好離兒快要及笄,到時還要請諸位賞光過府為犬女添福添壽才是。”
皇後點頭道:“鳳夫人說得有理。今日時辰不早,想必諸位也累了,不如就此散了吧。”
皇後都這麽說了,其餘人也不好說什麽,皆行禮應道:“是。”
待到皇後離開,剩下的人才陸續散去。
南濟仁去送幾位兄弟,鳳清江帶著一家人往門口走。
陳若雲喊住了鳳離,對著鳳清江敷衍的行了個禮,道:“鳳小姐,可否借一步說話?”
鳳明澤看不慣她那趾高氣揚的模樣,剛想說話,鳳離笑眯眯的開口了:“不可。我與陳小姐無話可說。”
陳若雲沒想到她不按常理出牌,被她噎得半晌才冷笑了一聲,道:“鳳小姐莫不是覺得得了皇後娘娘的賞賜便可不將他人放在眼裏?”
鳳離似笑非笑的看著她:“陳小姐說的不是自己嗎?”
“你!”陳若雲氣道:“今天你不敢上台,是因為什麽都不會吧?”
吳玉清將鳳離護在身後,冷冷道:“成國公家的家教可真是好,讓我大開眼界!”
這句話讓陳若雲冷靜了下來,草草的說了一句:“若雲失禮了。”便走了。
鳳離歎道:“娘,今日其實是個好機會。”
“什麽機會?”問話的是鳳清江。剛剛他也想說話的,隻是他在陳若雲麵前好歹算是長輩,不好開口。幸好女兒沒有吃虧,不然他必是不要臉麵也要罵陳若雲一頓。
鳳離扶著吳玉清往馬車那邊走,道:“昨日咱們不是說過了嘛,我假裝毀容,性格跋扈,讓人打消與咱們家結親的念頭,今日京城有頭有臉的人都在這裏,隻要我表露一二,都不用刻意去傳,別人就都會對我望而卻步,不是省事嗎?”
鳳家的馬車早已等在了一旁,鳳清江歎道:“其實你真不必如此,我實在不想看你受委屈。”
“昨天說得好好的,今天怎麽又反悔了呢?爹好歹是大將軍,可不能出爾反爾。”鳳離說著將他和吳玉清送上馬車,自己則上了第二輛馬車。鳳明澤半路就去了刑部處理一件突發的案子。
回到府裏,管家上來稟報說皇後差人送來了一瓶祛疤膏,鳳清江讓他拿給鳳離,便去忙了。吳玉清見鳳離疲憊的樣子,也不約束她,囑咐她好好休息便讓她回了院子。
鳳離一回去就躺在了軟榻上,一動不動。白蜜隻當她累了,吩咐人做事輕手輕腳不要吵到她,便去為她準備膳食了。
房間裏靜悄悄的,鳳離回想著南謹行看薛惠英的眼神,有些煩躁。他是真的看上薛惠英了嗎?她翻了個身,歎了口氣,突然意識到自己居然在為這樣的事情煩心。
這是怎麽了?難道就因為他長得跟白延禮一樣,自己對他的感覺也不一樣嗎?
她不自覺的又歎了口氣:“好煩!”
“煩什麽?”一個聲音突然響起,嚇得她差點從軟榻上滾下去。
南謹行是偷偷翻牆進來的,本想從窗戶那裏翻進去,就聽到她歎氣,不禁接了她的話。
鳳離吃驚的看著他:“你是怎麽進來的?”
南謹行輕巧的躍進了屋裏,從懷裏拿出一個白玉瓶,道:“這是祛疤膏,效果極佳,你隻要連續用一個月,臉上的疤就會消除的。”
鳳離一愣:“你就是為了這個才偷偷進來的?”
南謹行板著臉道:“你是個女孩子,容貌有多重要你不知道嗎?就算你不知道,你父母也該知道吧?再不濟你哥就算是個木頭,也該幫你才是,結果卻任由你就這麽毀了臉。”
鳳離微微側頭看著他,明白了什麽,道:“你今天生氣是因為這個?”
“我沒生氣。”南謹行否認。
“你明明生氣了。”
南謹行被她的大眼睛看著,什麽氣都生不起來:“我氣也是氣你哥,他就是個傻子,大傻子!”
鳳離忍不住笑了,道:“其實跟他們真沒關係,是我自己的主意。”
南謹行一呆:“什麽意思?”
鳳離便把她的打算說了一遍。南謹行這才明白:“所以你臉上的疤是假的?”
“嗯。”鳳離走到水盆邊,浸濕毛巾,將臉上的妝容洗去,轉身看著他。
南謹行見她臉上光潔一如初見,鬆了口氣:“你沒事就好。”
他心裏又歡喜起來。本來他還想著要想辦法把那些可能覬覦鳳離的人給擋住,沒想到鳳離自己先動了手。而且鳳離把這個秘密告訴了他,是不是代表在她心裏,自己是不一樣的呢?
鳳離把祛疤膏遞給他,道:“現在你知道了,我也用不上了,還你吧。”
南謹行不接:“既然送你了,你就收著吧,我也用不上。哪天有人需要用了,你還能做個人情。”
鳳離略一思忖,也不矯情,將手收了回來。
南謹行又道:“過幾天我就入府了,母後本來說要像今天一樣辦宴席,我給推了,到時候就跟我相熟的幾個朋友會來,你跟你哥也早點過來。”
鳳離點頭道:“好。等我哥回來,我跟他說。”
南謹行還想跟她說說話,可外麵白芍的聲音突然響起來:“小姐,您起了嗎?”
鳳離慌忙道:“你是偷溜進來的,趕緊走,別讓人誤會了。”
南謹行想說他不怕誤會,就怕別人不誤會,可一想到鳳離終究是個小姑娘,自己不能壞了她的名聲,隻得從窗戶翻了出去。
鳳離將窗戶關好,揚聲道:“有事嗎?”
“我好像聽到您在說話,以為您要我做什麽。”
“我可能是說夢話了,沒事。”
“哦。夫人問您要不要跟她一起用晚膳?”
“不了,今天有些累,想早點休息。”
“好,那我去回夫人了。”
白芍的聲音遠去了,鳳離重新躺回榻上,看著手裏的瓶子,南謹行這是什麽意思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