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作假

  南謹行琢磨著今天南濟仁的話，其實他知道南濟仁說得有道理，皇室子女的婚姻大多時候都不是由自己做主的，總會為了謀取利益而聯姻。南濟仁作為最有希望入住東宮的人，總要有自己的勢力，起碼得能自保。而他自小養在皇後名下，除了皇後與母妃的情分在，皇後心裏未嚐沒有讓他為南濟仁鋪路的心思，所以他未來的王妃也是要對他們有幫助的。隻是他們雖屬意鳳離，但鳳離身後畢竟是手握兵權的鳳清江，萬一皇帝忌憚，那他與鳳離要在一起就會很艱難。


  看來，自己得早做打算了。


  鳳清江和吳玉清夫妻也在討論這個問題。雖然鳳明澤並沒有跟他們說自己的猜測，但兩位皇子封王，那必定是要選妃的。鳳離認祖歸宗這件事皇帝知道，表麵上皇帝沒有說什麽，但依鳳清江對他的了解，自己女兒的婚事鳳家怕是做不了主的。除非他現在將兵權交回，帶著全家歸隱。但這也不現實。一來皇帝還要仰仗他鎮守北境，二來他以前樹敵太多，不說別的，北孟國想要他命的人不知凡幾，若是沒了兵權和大將軍這個位置，他怕是疲於應付。更何況鳳明澤現在尚未立穩腳跟，他也不能不管兒子的前程。思來想去，他們隻能希望鳳離能看中一個對於皇家威脅不大的人才有機會全身而退。若是可以，鳳清江倒想讓自己手下的某個將領能入鳳離的眼，畢竟他身邊的人都是知根知底的，也都信服他，不會對鳳離不好。


  當然，這些思慮他們不會去跟鳳離說，在他們眼裏，鳳離隻是個什麽都不懂的孩子，這些都是他們大人該操心的事，鳳離隻要開開心心的生活就好。


  但他們不說，不代表鳳離不會想。


  鳳離知道古代女子及笄算是成年，及笄之後就可以議親。父母自然是會隨她的心意，可她不想這麽早嫁人。況且，鳳清江手裏的兵權始終是個隱患，不知皇帝會不會忌憚。她聽吳玉清說過一些高門大戶的事情，很多女子的親事都隻是家族發展的籌碼，兩情相悅在一起的少，恩愛不移的更是幾乎沒有。


  當然，鳳清江和吳玉清算是個例外，這麽多年，兩個人都攜手相依，從沒有旁人插足，所以鳳家的關係是最簡單最和諧的。這在京城簡直就是一股清流，也讓很多女子對鳳明澤格外傾心。隻可惜，鳳明澤對她們都是視若無睹。


  三月初四這天，鳳離讓白芍買了一堆東西，窩在房間裏搗鼓了半天，然後讓人去把鳳明澤叫過來。


  鳳明澤一進她的房間，嚇了一跳，急道：“甜兒，你的臉怎麽了？”


  鳳離漫不經心的道：“沒什麽，起了疹子，留了疤。”


  “起疹子？”鳳明澤怒了，對著白果幾人吼道：“你們是怎麽照顧小姐的？這麽大的事情不上報，也不請大夫，留你們何用！”


  鳳離拉住他，道：“是我不讓她們說的，你對她們凶什麽！”


  鳳明澤心疼的道：“你這丫頭也太氣人了！為什麽不跟我們說？這下你臉上這麽多疤，日後可怎麽見人？”


  “為什麽不能見人？我又沒做壞事。”鳳離見他是真的心疼，都快哭了，忙道：“好了，我逗你的。這些都是假的，不信你摸摸。”


  鳳明澤一愣，伸手摸了一下，果然把一些疤點給抹除了。他瞪著鳳離：“消遣你哥哥好玩嗎？”


  鳳離“嘿嘿”一笑：“當然好玩。”


  白果幾人別過臉去忍笑。鳳明澤被她說得沒脾氣。


  鳳離拉著他坐下，給他倒了杯茶，道：“其實我這是給別人看的。我知道等我及笄了，別人知道鳳家有個女兒，怕是會來找咱們家商討親事。我好不容易回到你跟爹娘身邊，不想那麽早嫁出去，可若是不嫁，又難免讓你們遭受非議，所以我就想，不如讓別人以為我容貌不好，性格也不好，這樣就沒人會看上我，咱們家也能少很多麻煩了。”


  鳳明澤深深的看了她一眼：“原來你都知道！”


  “我當然知道。我還知道，除了已經娶妻的四皇子和五皇子，大皇子和二皇子入住王府後也會盡快娶妻，我這大將軍的女兒怕是會上他們的選妃名單。但我不太想跟皇室扯上關係，那樣等於讓鳳家站隊。我知道爹不喜歡朝廷爭鬥，更不想因為自己把他拉下水。”


  “那謹行呢？我看你對謹行可不太一樣。”鳳明澤沒忍住，還是問了出來。


  鳳離默了一瞬，道：“你也跟他親近啊。”


  “我們不一樣。他沒有母族支撐，對皇位沒有威脅，而且咱們家做主的是爹，我與他交好並不影響。”


  “他養在皇後名下，那就是皇後的勢力。”


  “你真以為皇後待他完全沒有私心嗎？”


  鳳離盯著他：“什麽意思？”


  鳳明澤擺擺手：“算了，有些事情你不知道更好。不過，我覺得你這法子確實省事不少。隻是怕你以後出門要遭受冷言冷語會受不了。”


  “放心吧，實在受不了，我就讓白果她們把人揍一頓。現在我院子裏的人都在練功夫，出去打個架還是沒問題的。”鳳離頓了頓，又道：“隻是爹娘那邊你要幫我說說話，我真怕娘看到我這樣就哭。”


  這是實話，吳玉清不是愛哭，隻是一遇到鳳離的事情就很容易傷感哭泣，讓鳳離也很無奈。


  鳳明澤想了想，道：“那你先別出門，我去跟爹娘說，讓他們接受了這件事，再看到你就沒問題了。”


  “好。”鳳離說完了事就把鳳明澤趕出去了，然後把臉上的妝容洗掉，畢竟化妝傷皮膚。


  鳳明澤把鳳離的打算告知了鳳清江二人，鳳清江當即道：“你讓甜兒不用顧忌這麽多，我鳳清江要連女兒都保護不好，又怎麽保護百姓？”


  吳玉清也道：“是啊，你勸勸你妹妹，不要讓她做這種傻事。這人言可畏，流言蜚語傷人可重了，咱們家不怕那些麻煩。”


  鳳明澤隻得軟語分析道：“爹，娘，我倒覺得甜兒這樣挺好，杜絕了許多麻煩。咱家是不怕麻煩，可爹您想想，這次是北境稍微太平了點，您才有了這幾個月的休養生息。指不定什麽時候邊境出點問題，您就得去戍守邊關，我又常年辦案，不一定一直守在家裏。甜兒若是不用此法，別人總是打她的主意，也會讓她不勝其擾。況且，若是咱們家拒絕別人太多次，總會成仇，那給咱家下絆子的事還會少嗎？與其日後防範，不如今日早早杜絕禍患，您二位說是不是？”


  他這番話合情合理，鳳清江沉吟半晌，歎口氣道：“罷了，既然你們兄妹二人心裏有數，便隨你們去吧。隻是，日後在外麵你多護著點妹妹，別讓她吃虧。”


  鳳明澤笑道：“那是自然。”


  吳玉清悶悶的道：“本想著甜兒回來是享福的，沒想到京城倒成了她的牢籠。”


  鳳清江摟住她，笑道：“你也別擔心了。從這件事看，咱家甜兒是個有主意的，又聰慧，懂得審時度勢，等到這兩年風頭過了，咱們再想辦法為她尋個好歸宿就是了。”


  鳳明澤也點頭道：“是啊娘，甜兒才回來，就能看清眼下的形勢，說明她心裏有數，您就別操心了。”


  父子倆的安慰還是起了作用的，吳玉清很快就轉過彎來，晚上看到鳳離化的妝也很容易就接受了。這讓鳳離大大的鬆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