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我們當然能贏。”
還好，李偉豪那從始至終都堅定極了的聲音，宛如一汪涓涓清流，緩緩的滋潤著她迷茫的內心。
知道她此時的慌亂和無助，李偉豪努力安慰道：“方世傑的事情隻是一個意外，誰也沒有想到，而且這次的一審，我們也並沒有失敗，隻要接著準備，努力在二審之前找到足夠的證據，我們就能——”
雖然不知道法官心裏是怎麽想的，但是既然他沒有做出最後的決定，他們就還是有希望的。
而且王婉瓊本來就沒有參與這次的虐童事件，就算原告那邊努力想要搜尋證據，又怎麽從一顆純白無暇的雞蛋上麵找縫鑽呢？
他們最多也就核子能利用輿論的力量，以及幼兒園內那些老師的口供，來證明自己的觀點，但是他們這邊可以做文章的就多了去了。
畢竟，世界上無論任何事，隻要做過，就一定會留下痕跡，更別說性質如此嚴重如此惡劣的虐童事件，不可能會毫無線索。
隻是看他們找不找得到那蛛絲馬跡，看不看得到關鍵的線索罷了。
“但是……”
王婉瓊的表情沮喪極了。
“我什麽也想不起來……”
這幾天，除了鍥而不舍的上門拜訪方世傑以外，王婉瓊自己也一直在努力思索著，之前在幼兒園的所有所見所聞，然而，還是沒有發現任何的蛛絲馬跡。
最多就隻能想到他們大概的作案時間——
“我大概每個月，都會有三分之一的時間是在外麵工作，你知道的，和各個其他學校、組織等等進行各種活動聯誼之類的商議，要不就是出去學習，出去參觀，總之，我不在學校的那段時間，很有可能就是他們組織大規模……虐童的時候。”
說到後麵，王婉瓊忍不住放低了音量。
畢竟新聞中記錄的孩子們受到的那些待遇，實在是太過慘不忍睹，就連口頭上說，她也根本說不出口。
“嗯。”
李偉豪點點頭，接著分析道：“而且，我們先假定園長就是那個背後的組織者，為什麽她威脅或是拉攏了整個幼兒園的老師參與到了這起虐童事件中，並且威脅他們現在統一口徑說是受到你的指揮，卻沒有拉攏你呢？”
“可能是覺得……我不會答應，甚至有可能暴露她的這起計劃？”王婉瓊試探著猜測道。
的確，以她的性格來說，如果園長真的告訴了自己這件事，她不僅不會答應，而且肯定轉身就會去公安局報案，將整個幼兒園舉報掉。
“估計是，畢竟你們一起共事了那麽久，她不可能不清楚你的性格。”
想了想，李偉豪又問道：“你們幼兒園的教師招聘條件高嗎？人事調動頻繁嗎？”
“條件……好像在附近的幼兒園裏，還算是挺高的。”
王婉瓊在腦海裏對比了一下附近的幾家幼兒園，她們這所幼兒園，雖然說不上是最好的，但也的確算是H市數一數二的幼兒園了，否則，每年也不會有那麽多家長慕名而來，將自己的孩子送進去。
“不過人事調動好像還挺頻繁的，園長也沒有多說什麽。”
“那就是了，估計園長就是在不斷的接觸這些老師，將那些像你一樣頑固正義的人踢出去，然後留下那些膽小怕事，或是本性就壞透了的人，好方便掌控威脅。”
“可是，如果是這樣的話，為什麽她會留下我呢？”
王婉瓊百思不得其解。
自己既和膽小怕事、心腸歹毒沾不到半毛關係，跟園長的關係也並沒有親密到讓她冒著虐童事件被發現被舉報的風險將自己留下來，如果真的如李偉豪分析所說，園長最好的選擇明明就是將自己踢出去，換一個更好掌控的不是嗎？
“大概她留下你，就是為了這種時候吧。”
李偉豪聳聳肩：“畢竟這種事情做多了，不可能不留下任何痕跡，就算能瞞過你，也不可能永遠瞞過跟孩子們朝夕相處的家長，她恐怕是一開始就想好了如果事情敗露就將你推出來作為替罪羊，所以才會將你升到副園長這個位置，自己隱居幕後。”
李偉豪說得有道理，王婉瓊忍不住心服口服的點點頭，又問道：“可是，就算我們知道幼兒園的組織者很大可能性是園長，我們也沒有任何證據啊？而且，園長背後的那條鱷魚，我們也不知道究竟是誰……”
“我想，這應該和你們幼兒園的董事會有關係。畢竟和園長接觸最密切、也最能影響這個幼兒園、隻手遮天的，隻可能是位高權重的大人物。”
想了想，擔心自己說得還是太絕對，李偉豪又補充道：“當然，我隻是提出了可能性最大的猜測而已，世界上不隻是有你們的董事會，還有其他地位高卻又有權有勢的人，隻是董事會，是我們最能直接的、明顯的接觸到的一個方向。”
“我明白你的意思，事實上，我也是這麽想的。”
歎了一口氣，王婉瓊將自己這幾天收集整理來的關於董事會的資料一點一點毫無保留的告訴了李偉豪。
“他們七個人裏，其中有兩個是常年在海外的，隻是在董事會掛一個名，我覺得可以暫時的劃去；有三個是當地的小豪紳，有了點錢，所以開始關注起了教育事業，或是出於其他的原因；有一個人是純粹的商人，投資了好幾家他覺得有潛力的幼兒園想要從中獲利，我覺得他嫌疑很大，畢竟商人，無利不起早，而虐童事件背後的利益鏈如此龐大，他很有可能會鋌而走險。”
頓了頓，王婉瓊這才說道：“還有一個，就是方世傑。他是比較早發展起來的華僑，這些年來，一直都致力於兒童慈善事業，就像我之前跟你說的，他二十多年前還資助過我的幼兒園一樣。這所幼兒園也同樣隻是他名下幼兒園的其中一個罷了。我覺得他應該不會是那個人。”
雖然因為剛才的毀約，王婉瓊心中對方世傑的印象簡直一落千丈，但是她還是不得不承認，方世傑看起來的確是董事會這些人中最靠譜、最不可能做出虐童事件的人。
否則，王婉瓊一開始也不會選擇去向他求助了。
但李偉豪卻是沉吟了片刻，臉上的表情若有所思，小半天，他這才慢慢開口了。
“我倒是覺得，越是我們覺得不可能的人，越有可能去做出這些事來。”
比如——
方世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