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一路扶著牆，王婉瓊的身體痛極了。
然而，身體的疼痛，哪有心髒的痛苦劇烈？
想到那些無辜遭遇這些可怕事情的孩子們，還有自己不幸去世的孩子，王婉瓊就覺得內心一陣抽痛，幾乎快讓她窒息！
李偉豪已經走了，不知道去了哪裏，這個醫院，是如此的陌生。
明明醫院有很多人，來來往往，護士，醫生，病人，但他們要麽神情冷漠的做著自己的事情，要麽就是看了自己一眼後就假裝沒看到，甚至用著並不低的音量對她指指點點。
有一個胖女人更是直接迎麵撞過來，將她故意撞到在地，這才冷笑了一聲說：“嗬嗬，真是對不起，我這雙眼睛太小，看不到您！”
旁邊的人也跟著起哄嘲笑：“不怪你，誰怪她根本就不是一個人呢！”
“就是就是，做出那種事情來，還能算的上是個人嗎？！”
各種各樣尖酸刻薄的謾罵衝進耳朵，幾乎快將她的耳膜震破，而旁邊的護士就像是沒有聽到一樣，漠不關心。
王婉瓊仿佛回到了昨天的審訊室一樣，被眾多詛咒所包圍，而唯一被她視作救星的周瑾，卻默默地站在一旁，視如無睹。
一咬牙，王婉瓊強忍著身體的痛苦和眼裏幾乎再次流出的眼淚，扶著牆爬了起來。
她不能就這麽倒下。
就算全世界都不相信她，她也知道，自己與這件虐童案根本沒有關係，真正的主謀，還沒有浮出水麵！
無論是為了證明她自己的清白，還是為了還那些可憐的孩子、家長一個公道，她都必須站起來，找出那個主謀！
李偉豪說得對，她一直待在幼兒園，這件虐童案又不是一天兩天的事情，她不可能什麽都沒有發現，隻是以前根本沒有特別留心過！
她必須想起來，必須……
必須抓住腦海中的每一絲蛛絲馬跡，順藤摸瓜，查出那個幕後的真正主謀！
她絕對不能在這裏倒下！
艱難的一步一步向前踉蹌前行，王婉瓊將所有的謾罵和嘲諷都甩在身後，不再去聽！
然而，等她好不容易走到醫院門口，她就被嚇得猛地停住了腳步——
隻見隔著一道玻璃門，昨天那群家長們再次堵在了門口，一個個手上拿著橫幅和告示牌，神情激憤大聲嚷嚷著什麽，這架勢，她要是敢邁出醫院一步，等著她的就是死路！
畢竟，這裏可不是警察局，不會有人攔著這群瘋狂的家長！
嚇得轉頭就跑，王婉瓊心裏又是害怕，又是痛苦，更堅定了一定要查清真相，還自己一個清白的念頭！
然而，要想要弄清楚這一切究竟是怎麽回事，她必須得先從這個醫院出去才行，她已經受夠了旁邊的人對她那指指點點的嫌惡眼光！
還好，手機被李偉豪放在了她的口袋裏，王婉瓊找了一個偏僻的地方，拿出手機就想找一個人來救自己，但看著上麵的聯係人名單，王婉瓊卻愣住了——
這幾年裏，由於失去了孩子，又跟周瑾離婚，王婉瓊將自己的全幅心神都撲到了工作上，手機的通訊錄列表裏，除了自己的父母、妹妹王欣悅和李偉豪以外，就都是幼兒園各個老師、保安、負責人等等的電話。
而躺在列表最下方的，就是早已經兩年沒有任何聯係的周瑾。
這些人，她都是不可能去求救的。
最後自己能撥打的，也就是王欣悅和李偉豪兩個人的電話，而李偉豪剛剛才走，估計是有什麽事，隻剩下一個王欣悅。
很快，王婉瓊就撥通了電話，問清楚她在哪裏之後，王欣悅迅速答應下來，讓她就在原地等著自己，她馬上就到。
掛掉電話，苦笑了一聲，王婉瓊默默自嘲，原來自己到最後剩下的，不過是王欣悅這個妹妹而已。
雖然兩姐妹平時並沒有太多的接觸，畢竟兩個人都有工作，加上王婉瓊是幼兒園園長，每天早出晚歸的，因此雖然跟王欣悅住在一起，但是兩個人卻神奇的，並沒有太多的相處機會。
但是王婉瓊還是深深堅信著，她們心中對彼此的感情是絕對不可能減淡，更不可能改變，如果她們中的任何一個人出了什麽事，那麽對方肯定都會堅定的站在自己身邊。
王婉瓊絕對不會懷疑。
大概過了十幾分鍾，王欣悅這才氣喘籲籲的趕過來了。
一見麵，就關心的打量著王婉瓊的身體。
“姐、姐姐，你還好吧？我剛進來醫院的時候，看到外麵好多人！太可怕了！”
“嗯，我沒事。”
勉強勾起一抹笑容，王婉瓊可以忽視了身上的疼痛，不想讓妹妹擔心。
“我就是快出去了才看到那些家長，所以不敢從那邊出去，又不知道醫院還有什麽其他出口，畢竟那些醫生護士全都當我是病毒一樣離得遠遠的，所以才給你打電話。”
“啊，你沒事就好。”
拉過王婉瓊的手，王欣悅這才自信道：“還好，我知道這個醫院有一條秘密通道，可以出去，也不會被任何人知道！”
說著，王欣悅轉身就走。
“嗯？”
有些疑惑地跟上，王婉瓊倒是不知道王欣悅怎麽會對這個醫院這麽熟悉。
不過，處於內心對王婉瓊的信任，還有那邊隨時可能突破醫院防衛的家長的威脅，還是讓王婉瓊沒有再多問什麽，默默地跟著王欣悅走。
然而，也不知道這條路究竟是怎麽回事，王欣悅一轉身，就拉著她進了一棟似乎沒人的大樓，上麵貼著一張已經褪色的標語：“隻生一個好。”
悶熱的風吹進來，將標語吹得呼呼作響，再加上老舊的樓道，整個環境顯得莫名的陰森。
“悅，悅悅，這裏要怎麽出去啊……”
一邊左右打量著樓道，王婉瓊一邊跟著王欣悅上了樓。
“上去你就知道了。”
王欣悅的聲音自信極了。
“難道姐姐你不相信我嗎？”
“怎麽可能！”王婉瓊趕緊反駁道：“這個世界上我最信任的就是你了，我懷疑誰都不可能懷疑你的。”
隻不過這個環境實在是有點奇怪，而王婉瓊這兩天經曆的事情又實在太多太突然，這才讓她像是驚弓之鳥一樣，提心吊膽的。
“那就跟著我走就好了。”
說完，兩個人就已經爬上了最後一層樓梯，站在了遼闊的天台上。
風吹得更大了。
“天、天台？”
王欣悅已經放開了自己的手，王婉瓊一邊伸出手，將被風吹亂的頭發捋到惡劣耳朵後麵，一邊慢慢在上麵走動打量著。
這裏就像是以前的老房子的樓頂一樣，是一個平坦的天台，四周沒有任何欄杆，萬一一個不小心，就會掉落下去。
“悅悅，我們不是要出去嗎？這裏怎麽出去啊？”
“嗯？”
王欣悅一臉天真的走過來，語氣正經極了：“這裏就是出去的路啊。”
“啊？”
王婉瓊還沒有反應過來，王欣悅那甜美的聲音就猛地出現在了耳邊：“你看，這四周空蕩蕩的，什麽也沒有，沒有欄杆，沒有圍牆，隻要你隨隨便便走到一個邊上，輕輕地一躍……你不就出去啦？”
瞬間，王婉瓊整個人都愣住了。
而王欣悅還在說著：“就像這樣，我幫你一下，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