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四章 他就要醒了
童惜不知道自己滾了多久,一切就像是做了一場恍然的大夢。
身上的男人壓著很沉,空氣中有股危險又安心的味道。
不,不止是這樣的味道,還有一個特別熟悉的草藥的味道。
雖然混合了許多血腥味,但出自於童惜親手調製的麻醉劑的味道,還是太過於熟悉了。
那些藥,是她今天騙蕭爵吃下去的。
“蕭——”
看清自己身邊那張棱角分明的俊臉,不是蕭爵又是誰?
童惜倒吸一口冷氣,心中無限驚愕與惶恐。
“蕭先生,蕭先生!”
一時之間,驚慌失措還是其次,一股腦而來的內疚和恐懼,才像是一座壓在胸前的大山,沉重都無法呼吸!
她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會聽信沈浩清的話。
不,如果再給她一次選擇,她可能依然會毫無防備地聽從沈浩清的話。
畢竟 ,那是她年少時僅存記憶裏的唯一一點清晰。
那是她曾經最深的期待和美好,是外婆臨終前的囑托和信任,也是童惜無數次設想的——
如果沒有洛寒川,她或許真的會義無反顧地投身到沈浩清的身邊。
她做夢也不會想到,他竟然騙了自己。
他跟洛爾清是一夥的?
是他害了洛寒川,是不是?
童惜眼眶一酸,卻沒有掉下淚來。
哭是沒有用的,童惜堅定地想。
“蕭先生!蕭先生!你怎麽樣了,你醒醒啊!”
童惜並不確定蕭爵傷在哪裏,隻是從盤山道上滾下來的時候,她並不覺得自己哪裏特別痛。
或許是這個身手矯健的男人將她保護的太好了,童惜的身上隻有一點點擦傷,這會兒連疼痛的狀態都消散了。
那麽,他為了保護她,一定傷得很嚴重吧?
會不會撞到頭呢!
童惜強迫自己鎮定,單手輕輕壓住蕭爵的臉廓,另一手試著去查看他的後顱。
他的身子就壓在一塊巨大的石頭上,如果真的是剛剛滾下來的時候撞到的頭部,恐怕是要凶多吉少啊!
可就在童惜摒著呼吸,滿心緊張的時候,一個黃澄澄,毛茸茸的東西一下子跳脫出視線。
童惜定睛一瞧——
這個皮卡丘的玩偶,不是自己跟洛寒川在耶城的時候,逛唐人街那會兒抓的麽?
後來一直被她當成掛件拴在了背包上!
也得虧這個玩偶了,要不是因為它又鬆又軟地墊在後麵,蕭爵的頭還不得撞開瓢啊?
童惜不由得連連後怕,同時一刻也不敢放鬆。
血腥味依然很凝重,但她卻沒能立刻找到男人的傷在何處。
“是我自己割的,跟救你無關。”
蕭爵突然睜眼,開口。
童惜嚇了一跳,啊一聲退後跌倒。
“當心!”
蕭爵搶上半步,將童惜穩穩護住。
童惜這才看清楚,蕭爵的手臂上,袖子已經一片濕潤。
“你是說,你自己——”
蕭爵的臉上依然帶著麵無表情的淡定。
他拉開袖子,漫不經心看了一眼手臂上的刀傷。
三厘米寬,不知道多深。
童惜皺皺眉,她看得出來,這應該是一把特別鋒利的匕首所致的。
蕭爵之所以用刀自殘,是因為他發現體內的迷藥在起作用。
為了能夠保持清醒,把她從沈浩清的手裏救出來,他隻能用刀刺傷自己。
一陣愧疚油然而生,童惜咬著唇,小聲低語道,“蕭先生,對不起,我……”
“無妨。”
蕭爵似乎並不在意。
他將領帶解下來,胡亂在傷口上紮緊。
童惜見他單手不靈便,立刻衝上去想要幫忙。
原以為蕭爵這副冷若冰霜的性子,根本不屑於讓她幫忙。
但出乎童惜意料的是,蕭爵竟然沒有抗拒。
麵對對方順勢就放下的動作,童惜反而有點為難了。
自己雖然是醫生,但這裏缺醫少藥的,她能幫他治出個花兒來啊?
童惜有隨身攜帶醫藥盒的習慣,裏麵裝著的藥物除了常備款,剩下的就很隨機。
今天所幸是有一些止血消腫的藥的,但沒有幹淨的紗布,棉花,甚至沒有水——
這裏大概是個不知名的山溝溝,童惜已經不是第一次掉落在這樣的絕境裏了。
隻不過這次有蕭爵在,情況不會比之前更惡劣。
童惜爬起身,四下看看。
最後,她的目光落在了那個皮卡丘的玩偶身上。
玩偶裏麵,一般都是填充的棉花。
童惜打定主意,上手就要撕開那個玩具。
蕭爵一把搶了過去:“做什麽?”
童惜心急如焚:“當然是幫你上藥啊。”
雖然這玩具是洛寒川好不容易幫她抓的,原本應該是舍不得的。
但蕭爵為了救她才傷成這樣的,她又怎麽可能做事不管?
而且,身為醫生,傷患大過天本來就是她的職業德行。
“不需要。”
蕭爵的眼睛動了一下,繼續纏領帶。
童惜急了:“不行的,你這樣完全不消毒不上藥就捆上,很容易破傷風的。一個玩具而已——”
“我抓了兩百個,才抓到一個。”
蕭爵看了童惜一眼,然後默默轉了下眼睛。
童惜倒吸一口涼氣:“蕭先生,你——”
這個娃娃,是蕭爵當日在機場送她和洛寒川離開的時候,交給她的。
童惜一直以為是洛寒川的意思。
如今聽到蕭爵這話,童惜的心中頓時五味雜陳。
看著女孩臉上一陣難以言喻的尷尬,蕭爵有點後悔自己剛剛的衝動。
他覺得自己一定是因為失血過多有點迷糊了,原本就沒想過會把這話說出口的。
“沒什麽。”
蕭爵拿起玩偶,隨手扔下山溝:“不能用這種東西,保不齊裏麵都是黑心棉。”
“哎——”
童惜來不及阻止,隻能眼看著那小東西消失在夜色的黑暗裏。
天冷了,風起瑟瑟。
童惜不由得打了個冷顫,然後就看到蕭爵掏出手槍,拆開槍膛。
他從一旁摘了些苔蘚和幹草,揉成一團,塞到槍膛外管上。
哢嚓一聲,火星燃著了幹草。
蕭爵輕鬆地升起一團篝火,然後才淡淡看了看一臉懵逼的童惜。
童惜啞了啞聲音:“其實,我有打火機的……”
聞言,蕭爵的臉色有點悲慘:“不早說?”
“你,也沒問啊……”
童惜無奈地看了看天,心中又是一陣難過。
“蕭先生,寒川現在到底怎麽樣了……”
聖瑪麗療養院內。
景遇和高斌站在病房外,臉上滿是焦急和疲憊。
今天是第三次會診了,醫生說如果洛寒川超過72小時還不能醒來,說明腦部的損傷要比想象中還要嚴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