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章 吵架隔夜
童惜一個人難過了許久，天快亮了才睡著。
醒來時，枕頭上的淚水已經把眼角洇濕了。
從房間走出去，正好迎麵從隔壁出來的洛寒川。
同款的黑眼圈，就像最默契的夫妻相。
她失眠，他也一樣。
她在隔壁偷偷哭，哪怕聲音再細微，他也好像聽得到。
花姨不明所以，支支吾吾的，張羅著讓兩人去飯廳用餐。
唯有方曉兒滿心歡悅，她昨晚聽到動靜了，洛寒川一個人從主臥出來占了高斌的‘巢’，可憐高斌昨晚一直擔心這個大少爺又犯什麽狀況，於是遲遲不敢回公寓，隻能在車裏對付一夜。
“寒川哥，嫂子.……你們，是不是吵……”
方曉兒眯著眼，一蹦一跳上前來。
童惜別開臉，“我不吃了花姨，有事出去。”
她不想見到方曉兒，也不想在她麵前表現出跟洛寒川生氣的狀態。
方曉兒吃了個閉門羹，故意用可憐兮兮的眼神看向洛寒川，“寒川哥哥.……我.……”
洛寒川咬咬牙，看著童惜決然而去的背影，吐出不客氣的幾個字，“你不用管她。”
“那……”
方曉兒心中接連怒放了幾朵煙花，臉上急忙擺出一副善解人意的表情，“那就讓嫂子自己冷靜下也好，寒川哥哥，我們先去吃吧。”
“你也不用管我。”
洛寒川甩開方曉兒伸過半空的手，冷洌的聲音甚至比剛才說童惜的時候更加嚴厲。
方曉兒愣在原地，眼底湧出一絲不甘的酸澀。
她相信，這世界上沒有毫無裂痕的感情。一開始洛寒川和童惜在一起那麽如膠似漆的，這才幾天時間，不是已經有矛盾了麽！
她更相信，隻要自己再添一把火，他的寒川哥哥早晚是她一個人的！
童惜拿了些藥出門，一路來到公司附近的一座廉價公寓裏。
“大，大少奶奶？”
開門的女人臉色蒼白，一雙眼睛裏充滿了警惕。
“阿梅，最近身體好點了麽？”
童惜走進客廳，把藥交給阿梅。
“阿梅，不好意思我前段時間臨時有事離開葉城，都沒過來看看你。我之前答應你的，給你抓幾副補血養陰的藥。你流產之後身體虛弱，要注意休息。”
阿梅感動不已，“大少奶奶，您真是個心地善良的人。”
童惜苦笑搖頭，“我隻是個醫生而已。”
“那，您是在哪個醫院上班麽？”
阿梅可能隻是隨口寒暄了一句，卻一不小心戳到了童惜的痛點上。
她不能去醫院求職，因為她沒有正規學校畢業的文憑，最多隻能開個中醫小診所，考個行醫執照而已。
“沒，我……我平時主要照顧大少爺，就沒太出去工作。阿梅，你接下來有什麽打算？是還要留在葉城，還是準備回老家？”
阿梅苦笑：“我也不知道，等身體好些了，走一步看一步吧。另外，大少奶奶，我聽說……”
童惜知道阿梅想問什麽，但她並不知道自己該怎麽回答。
下周日，就是洛鳳岩和蘇婉怡的大婚了。
阿梅再怎麽不甘心，怪也怪自己當初太傻，被騙得一敗塗地。
那個天殺的洛鳳岩，童惜甚至都有些後悔了，就不該幫他治什麽病，讓他一輩子不舉算了！
童惜覺得肚子有點不太舒服，算算日子，可能要來生理期了。
於是她起身問阿梅借了下洗手間，卻沒有記得把桌子上的手機一塊帶過去。
偏偏就在這時候，一條消息傳了進來。
蘇婉怡的。
【周日晚八點，我和鳳岩在希爾頓皇權酒店的私家港灣郵輪上舉行婚禮。好妹妹，記得帶上你那個殘廢老公來見見世麵哦！】
短信的結尾處，是一張設計得花裏胡哨的電子邀請函。
阿梅見童惜沒出來，於是湊過去看了一眼上麵的地址……
童惜從阿梅的公寓出來，心情依然很不舒暢。
一則是收到蘇婉怡的結婚邀請函，就好比路上踩到了癩蛤蟆，雖然沒什麽關係，但總歸覺得膈應。
二則是洛寒川到現在連一個電話都沒打給她，一條消息也沒有。
從結婚到現在，他們偶爾也會有各種不開心的小狀況，但還是第一次出現冷戰過夜的情況。
這讓童惜有種一朝回到解放前的不安，就好像外婆剛剛出事那會兒，沒有家人，沒有朋友，孑然一身，不知何去何從……
外婆……
童惜想外婆了。
自從兩個多月前她跟著高斌一起去療養院，把外婆安頓下來之後，就再也沒抽出時間去看看她。
想到做到，童惜搭了一輛開往郊外的長途汽車。
一路上迷迷糊糊的，她靠著窗戶睡了好幾段。
亂夢無數，有火海，有藥園，有一張張欺淩的猙獰的麵孔，也有一個溫暖的小哥哥拿著玉佩許下的承諾。
而最後的一切，都被一場巨大的潮汐淹沒。
童惜隻覺得一陣窒息，驚醒了。
車到站了，她步行十幾分鍾來到了這種全城最高端的療養院。
在外婆的病床前，她看到了沈浩清。
“浩清哥？”
“小童？”
看到童惜過來了，沈浩清心中且喜且驚，“我今天正好沒什麽事，就想過來看看老師。小童，你.……一個人來的？”
沈浩清下意識往門外看了看，以為洛寒川的輪椅是不是在後麵。
然而童惜臉上一瞬而過的感傷，頓時讓沈浩清明白了些許。
“小童，你們.……”
“沒事。”
童惜微笑搖搖頭，“我沒事的。哦對了，我把這個還給你。”
童惜將一塊玉佩從包裏拿出來，“這是我昨天借走的。浩清哥，還給你。”
沈浩清連連擺手，“不用還我，你喜歡的話，就留著好了。”
“這不行的……”
童惜認真的臉頰上閃過一絲淡淡的紅暈，“浩清哥，我不能要。”
非但不能要，她甚至還要把自己的那塊也還給沈浩清。
她愛洛寒川，所以注定不能履行當年的約定了。
沈浩清交給她的信物，她也不方便再留在身邊了。
童惜想，如果洛寒川願意好好溝通的話，回去的時候，她幹脆就把這件事跟他講清楚吧。
沈浩清的確是她特別的人，但那已經都是過去的事了。
她想，如果洛寒川真的在乎自己的話，他會理解的，對麽？
想到這裏，童惜更加堅定地把玉佩塞還給沈浩清——
“我不能要，浩清哥。而且……我也，我也不能接受你對我的一切心意。真的很抱歉。”
沈浩清的心微微一涼，童惜的堅決已經讓他心底最後的一線希望發生了破滅。
或者說，他隻想默默對她好，默默守護她，難道連這樣的權利，她也要無情拒絕麽？
“小童，我想你可能誤會了……我其實每打算讓你接受……”
然而就在這時，沈浩清突然發現自己的袖子被人拽了一下。
童惜在他對麵，肯定不是童惜。那……是誰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