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討說法
看著童惜煞有介事的樣子，洛寒川不由自主地收了收眉。
這個女人想幹什麽？
莫不是還想不清楚自己剛剛從鬼門關裏走了一遭？竟然還敢跟他提條件？
不過，也難怪。她之前就說過自己想要錢的。洛寒川冷笑著想。
“家裏的吃穿用度有花姨在負責采買打點。我另叫高斌給你開一張卡，每月初存十萬塊零花，夠了吧？”
聞言，童惜隻覺得自己的臉上像被人很扇了一巴掌，又羞又燙。
“我不是要錢。”
童惜咬了咬牙，深吸一口氣，“既然我答應你，你的事情我不多問，不多參與。那我也希望，我在做我自己的事情的時候，你也可以……不要多幹預，可以麽？”
“比如——”
洛寒川冷眸微眯。
“比如我可能會出去找工作，我也可能會……會在家裏種些草藥，不過你放心，我不會打擾到你的日常生活。另外，我是學醫的，不管何時何地，我不太可能會見死不救的。我希望，你可以不要嫌我惹麻煩。”
最後這句話，也是童惜經過深思熟慮才說出口的
洛寒川的性情很冷漠，甚至對生死毫無敬畏。童惜覺得，兩個人既然要朝夕相處在一起，這一點最好還是提前說清楚。免得到時候矛盾橫生。
“不要惹到我，隨便你。”
丟下冷冰冰的幾個字，洛寒川調轉輪椅剛要走，忽然轉過身，像是想到了什麽，“但你也給我差不多一點，別阿貓阿狗都救回來。這個院子裏，它說了算。”
說著，洛寒川瞄了一眼蹲在地上眈眈看著他們兩人的黑貓。
沒想到童惜一聽，竟然撲哧一聲笑了出來。
洛寒川眉頭一凜，“你笑什麽？”
童惜一愣，“沒，沒什麽？”
“我像在跟你開玩笑？”
洛寒川的雙手在緊緊扣在輪椅扶手上，肩膀收得很直很緊，“這些年，死在小白爪下的蛇鼠蟲獸不計其數。就算要攻擊人，它也一樣很擅長的。”
這突如其來的威脅令童惜頓時無言以對，她倒吸一口冷氣，“我……我知道了，我不會招惹它的。我剛才隻是以為，你……在開玩.……”
“少自以為是了。”
冷冰冰的話語打斷把童惜的解釋生生懟回去，就像一記無聲的耳光。
洛寒川推開輪椅，轉身而去，“我沒時間浪費在廢話上，好自為之。”
童惜咬著嘴唇，雙手在身側狠狠一緊。
她仰起頭，以為洛寒川這會兒已經消失在了餐廳門口。
然而並沒有，
他的輪椅停了下來，背對著童惜的身子微微下傾。
童惜覺得有點不對，立刻跑上前去，“洛寒川，你怎麽了？”
“唔……”
又，又來了？
洛寒川單手抓住胸口，額頭上已經開始沁出一絲蒙蒙的汗珠。
這個藥的副作用，果然……
看到洛寒川難過的樣子，童惜上手便要去搭他的腕脈。
“放手！”
可惜洛寒川並不領情，甩手將她一把推開。
泛紅的眼眸，粗重的呼吸，甚至連聲音都因痛苦而變得沙啞，但洛寒川卻絲毫不給童惜靠近的機會。
“你以為你是誰？滾出去！”
“你——”
就在童惜不知如何是好的時候，高斌從外麵趕了進來。
“大少爺！”
他三兩步並上去，將洛寒川的身子扶住。同時抱歉地看向童惜：“少奶奶，抱歉您先回避一下，我來照顧大少爺就好。”
“可是……”
童惜皺著眉，想說什麽，卻又不敢再惹洛寒川心緒激動。
高斌帶著洛寒川回臥室以後，花姨上前來，跟童惜比劃了一番手語。
童惜看不懂，但大抵明白對方的意思，是問她要不要再吃點了。
童惜哪裏還有什麽胃口呢？她搖搖頭，說：“不用了，麻煩您收下去吧。”
外麵又開始下雨了，四四方方的庭院裏，淅淅瀝瀝地聚了很多小水窪。
童惜站在簷下，心中一陣淒然。
洛寒川是個難相處的人，這一點童惜早就有所預期。隻是沒想道，他可以難相處到這個地步。
外婆……
唉，等外婆的傷情穩定了， 或許洛寒川願意放了自己這個“冒牌貨”？
童惜想，如果，她還能活到那一天，而不是被這所謂的“詛咒”給弄死了的話。
萬一，她真有什麽三長兩短，希望蘇家人能夠信守承諾，好好照顧外婆的晚年。
庭院東側，次臥客房內。
高斌將洛寒川扶到床塌上，看到床頭櫃裏的空藥瓶，他的心裏一陣悸寒。
“大少爺，您真的不能再吃這個藥了。”
“少廢話。我自己的身子，我自己知道。”
洛寒川咳嗽一陣，接過高斌遞過來的毛巾擦了擦唇，雙眸依然冷冰如舊。
“可是上次醫生已經說了，康複這件事，本就是欲速則不達的。這種藥的副作用很嚴重，長此以往會累及肝髒和心肺。”
高斌知道，這位說一不二的大少爺是決計聽不進自己的勸。但這些話，
不說又實在憋不住。
洛寒川深吸一口氣，靠著枕墊，閉了閉眼，說：“高斌，我等不了了。給景遇打個電話，讓他回葉城來。龍豐集團從下月起開始正式施行A計劃。”
“可是大少爺，”高斌不由得提高了聲音，“現在您剛剛才跟大少奶奶結婚。這麽快就動A計劃，會不會讓人懷疑？”
“懷疑又怎樣？”洛寒川狠瞪了高斌一眼，“你是覺得有誰能輕易動得了我，還是說，我很在意會不會被人懷疑？”
高斌為難地辯解：“不是，我的意思是，大少奶奶是學醫的，你看她胸有成竹的樣子。說不定讓她試試，假以時日可以治好你的——”
“高斌。”
洛寒川睜開眼，咬牙吐出兩個字。
“我在。”
“你是故意的吧？”
犀利的目光像一道鋒利的匕首，隻把高斌那一米九二的身高逼得跟一米二九似的。
“大少爺，我……”
“辦手續之前連新娘的名字都不看？是我蠢，還是你瞎？”
“對不起大少爺！”
高斌單膝下彎，噤若寒蟬，“蘇家既然已經提出想要替嫁換親，如果我們不答應，萬一對方拒絕聯姻的話，事後就更不好動作了。我，我也是為了少爺的計劃，況且大少奶奶是學醫的，如果她甘願嫁進來照顧您，也……也不見得是什麽壞事……”
“滾出去。”
洛寒川薄唇一啟，狠狠吐出三個字。
“是。”
高斌抬起壓麻的膝蓋，剛要轉身，又多加了一句：“對了大少爺，既然我滾出去了，能不能讓大少奶奶進來？外麵下著大雨，她都在門口站一下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