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為他洗澡
可童惜就好像根本聽不到一樣。凝眉肅目，一手進針穩如鐵，另一手做了個噓聲的動作，頓時驚退了全場。
大家你看我我看你，皆不敢上前。
唯有洛寒川一人，此時已經坐回車上。他同樣目不轉睛地看著童惜的一舉一動，臉上神情卻始終不曾有半點變幻。
其實洛寒川也不知道為什麽，此刻看著這樣專注認真的童惜，隻覺得心底似乎湧出一絲難以言喻的平靜。
就好像，很多年很多年以前……
呲——
一股黑血飆出，自童惜抽針的瞬間，飛射半空。
“咳咳！咳咳咳！”
阿梅頓時狂咳一陣，臉竟然轉了一下。
這一幕，隻嚇得那兩個抬架的警官幾乎脫手！
“什麽！活，活過來了！”
“這，這簡直太不可思議了！”
“明明連呼吸都沒了！臉都白成那樣了，還能活過來！”
大家紛紛議論，場麵一度失控。
“大少奶奶，這，這是怎麽回事啊？”
饒是周管家這樣見過無數光怪陸離大場麵的，也不由得咋舌驚歎。
童惜從容收針，輕輕抹了下額頭上的汗水。
她說：“其實我也沒有完全的把握，隻是賭一把。”
童惜走到河邊，從一簇灌木中摘下了一朵紫顏色的話。
“各位請看，這朵花，你們認識麽？”
眾人麵麵相覷，最後還是一個園丁模樣的人站出來，小心翼翼解釋說：“這，這不就是蝴蝶蘭麽？”
童惜搖頭：“這不是蝴蝶蘭，而是形似蝴蝶蘭的暮顏花。如果我猜的不錯，這簇混在蝴蝶蘭裏的暮顏花，應該是批發花種的時候，誤混進去的。這暮顏花原本無毒，但她的花粉和柳絮作用後，會產生的一種類苦蕎素的氣味。“
“類苦蕎素？“
眾人驚愕，仿佛打開了新世界的大門。
童惜繼續解釋：“我從小就跟外婆學習中醫，在一本醫典籍上看到過，有些人會對苦蕎素過敏。過敏反應為呼吸驟停，昏厥，麵部青紫。於是我想，這個女孩大白天的怎麽會失足掉進水裏呢？多半是因為身體出現了狀況，才會栽進池塘的。也幸虧是因為類苦蕎素的過敏反應，在她呼吸驟停的這十分鍾裏，沒有吸入池水和泥沙，反而救了她一命。不過，你們還是要趕快把她送到醫院。畢竟，長時間的缺氧很容易損傷腦組織，以後能不能醒過來，我也不能確定。”
聞言，張署長大手一揮：“那還等什麽！快點送醫院！”
“對，對！快送醫院！“
周管家張羅著將人送上車後，又派了兩個女傭跟著去照應。這才回頭看向童惜，說：“大少奶奶，這次可多虧了您。話說這暮顏花和柳絮栽種一起，還會有這樣的安全隱患？這可太糟糕了，我這就叫人把院子裏的植被再整頓——“
“其實也沒有那麽大的概率。”童惜搖搖頭，“一般來說，隻有體內孕酮過剩的女性，才會有一定幾率對苦蕎素過敏。如果我猜的沒錯，那位阿梅姑娘很可能是懷孕了。隻不過……”
說到這裏，童惜歎了口氣：“她缺氧時間過長，未必還能保得住。”
這時候，高斌從後麵走上來。
“少奶奶，大少爺要您上車出發了。“
“哦，好。“
童惜趕緊回身跟上去。一腳踏進車門，就看到洛寒川一雙眼眸寒光冷冽地掃在她身上。
“風頭出夠了？“
洛寒川的話讓童惜心裏多少有些不適。
她搖搖頭，淡淡開口：“救人一命，我肯定會全力而為，不是為了出風頭的。”
洛寒川冷哼一聲：“在洛家，沒有一隻螻蟻是值得救的。更何況，你這麽輕易就把自己的底牌亮了，當心接下來怎麽死都不知道。”
童惜的臉色微變，她知道洛寒川的話未必都是在嚇唬她的。
豪門水深，步步驚心，這是亙古不變的道理。
可是醫者父母心，這是外婆從小就教給她的。童惜不想跟洛寒川爭辯什麽，夫妻之間若是做不到三觀契合，那邊各持各自的保留意見吧。
車子開出了洛家山莊，段雅秀咬牙切齒地看著揚塵遠去的車身，這才衝著身後的灌木招招手。
“出來吧！”
一個穿著花襯衫，西裝馬甲的年輕人鑽出來，一身紈絝搭配著一臉慫。
正是洛家二少爺，段雅秀的獨生子洛鳳岩。
“媽，這，這可怎麽辦啊！那個小賤人會不會被救過來？”
“瞅你那個沒出息的樣子！”
段雅秀恨鐵不成鋼地衝著兒子懟了一下。
“媽！你可得幫我啊！萬一給爺爺知道了，是我搞大了阿梅的肚子，我就死定了！”
“你給我閉嘴！小心隔牆有耳！”
段雅秀簡直氣得快心梗，想來自己這麽有手段的人生贏家，怎麽會生出這麽沒出息的兒子？
洛鳳岩哼哼唧唧地抱怨：“媽，咱們都計劃的那麽好了。你不是說洛寒川克妻的嘛？所以咱們才趁著這個時間檔口的，把阿梅一並處理了。到時候隻當阿梅是命不好，趕著一塊被閻王撈去了。錢麽隨便賠點，背鍋的又是洛寒川，簡直兩全其美。媽，你不是說那個蘇大小姐驕縱又任性，沒什麽本事的麽？可今天，她，她竟然……”
段雅秀抱著手肘，氣呼呼地踱來踱去，“是啊，我也想不通啊。除非，這個女的她根本就不是蘇婉怡！”
“這，這都可以？那爺爺要是知道了蘇家竟然敢騙咱們洛家，會不會大發雷霆？”洛鳳岩頓時興奮起來。
段雅秀的嘴角抹過一絲冷笑：“那就要看你的本事。怎麽跟你爺爺奶奶吹枕邊風，還用媽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