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孫凱的一顆心幾乎要跳到嗓子眼了，整個人從椅子上站了起來，劉靖南適時的向椅子上的人炸了眨眼，那人得令立刻裝昏過去了。
劉靖南擦了擦手道“你去把他弄醒，我去喝杯水，等會兒接著審，我就不信這人骨頭比鐵還硬。”
孫凱點了點頭，手一點一點的放到口袋裏，一根沾有氯化氫毒的毒針，此刻正握在他手上，他見劉靖南已經走出了視線範圍內，守門的又背對著他，如此良機，正好下手。他一步一步的靠近審訊椅。椅子上的人絲毫沒有反應，低著頭兀自昏厥著，看著完全沒有抵抗力。
鋒利的針離他越來越近，眼看就要紮進他的頭上的時候，椅子上的人突然舉起手抓住了孫凱拿著針的手，孫凱本就是個拿筆杆的文員，手上無力，被他猛地一抓，針立刻就被巨大的衝擊力震到了地上。
“救命啊，救命啊，犯人逃脫啦。”孫凱慌張的大叫起來。
“孫凱，別裝了，你看看我是誰。”一直披頭散發的人撩開自己的散發，露出一張熟悉的臉，正是本應該審訊的李崇茂。
“是你？你放開我，你幹嘛抓著我？”孫凱越來越慌張，隻覺得手腳發麻發冷，腿也不自覺的軟了下去。
外麵的晚之冷笑著推開了門，“孫凱，這個局我是專門替你設的，你滿意麽?”
孫凱似乎還不死心道“安特派員，我是無辜的！你這說的什麽話，什麽局我聽不懂。”
方遲進來的時候顯然已經憤怒到了極致，“孫凱啊孫凱，沒想到你竟然會是夜鷹的人！當初你進來的時候是我一手提拔的啊，你竟然在我背後做出這種事情……。”
“站長。”孫凱似乎對方遲有顧忌，那種死不承認的氣焰瞬間泯滅了。孫麗麗適時的從地上撿起那根罪證的針，“站長，你看。”青色的針尖和針的整個顏色不一樣，顯然是淬過毒的。
“站長，對不起，我隻是太恨這個政黨，他們害死了我的父母。對不起……”他的臉色一點點的變青，嘴角的血液肆意而出。
“不好，他想自盡。”李崇茂大聲的喊道，可是已經來不及了，孫凱失去了重心般的的倒在了地上。李崇茂放開了抓住的他的手。
“來不及了，是氯化氫，他居然把這種危險的毒藏在自己的嘴裏.……”晚之有些震驚，因為這種毒藥沾上一點就必死無疑，他竟然抱著這麽大的決心。
孫麗麗顯然有些不忍，本以為這樣一個人死了應該是罪有應得，可是畢竟共事這麽久了，竟然有種兔死狐悲的感覺。
“把他的屍體放到地下室去。”方遲不忍多看，吩咐道。
安利看出了方遲眼中的神傷，也跟了出去。
一直走到了站外，方遲的腳步都沒有停下來，“站長，站長！”晚之大聲的喊著，快步的走上前去。
方遲顯然有些哽咽。
“站長，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孫凱他……”
“他的父母是我的好友，他父母的死是個意外.……我一直沒有告訴他，將他帶在身邊，沒想到他竟然早就知道自己的身世，我答應過他們一定會照顧好他們唯一的孩子，我沒有做到。\"
“站長，對不起，這次抓奸細是督軍吩咐我的，他為了不驚動更多人，不讓我告訴你，我不知道……是這樣。”
方遲的嘴角顯然有些失落“不怪你，他確實已經叛變了，這樣的人留不得，我知道。”
“站長.……”晚之突然不知道該說些什麽能讓方遲變得不再這麽愧疚，老友之子，沒想到孫凱身上還有這麽一重身份。
“安利，今天你既然跟著我出來，有一件事我想告訴你，蔣介石那裏對柳城越來越抓緊了，我總覺得大事就要發作了，我想說如果我哪一天死了，我希望你可以把我的骨灰帶回我的家鄉平陽。”
晚之有些失意的捂住了方遲的嘴“別說了，站長，不會的，我們都會好好地。”
其實來了這裏這麽久，晚之覺得這裏也不過都隻是些有血有肉的人，不同的是這個時代，各位其主罷了。
“不是我胡說，上麵已經給了命令，下個月初三，他們會對柳城大舉進攻，到時候任何意外都會發生，我隻是想早點跟你交代好，因為如今你是我唯一值得信任的人。”
晚之搖了搖頭說“不，除了自己你誰都別相信，我不值得你相信，人的生命都隻有一次，無論什麽時候都不要說這種喪氣話。”
“好，我聽你的。”方遲將晚之的手一點點的拿下，放在自己的胸口“我的心意，希望有一天你會懂。”
晚之蜷縮了一下五指“對不起，站長，我已經有喜歡的人了，所以.……”
“他是誰？是督軍麽？”方遲的語氣有些急迫。
晚之搖了搖頭道“不是督軍，他是一個令我難忘的人。”
晚之的語氣有些迷離，一陣冷風吹來，她的心神似乎又正了正“督軍明天會來柳城站要奸細，我想也好交代了。”
“督軍給了你限時？”
晚之點點頭“他給了我十天，十天後找不出奸細我就後果自負。”
“難怪你這麽急要抓內奸，真是難為你了。”
晚之搖了搖頭“每個人都有不能說的事情，說不出的隻有自己知道而已，下個月初三既然要來，我們還是提前準備的好。”
柳祁飛那裏已經很久沒有得到晚之的線報了，反而有些焦急，“柳司令，大小姐來信了。”
柳祁飛欣喜的打開信紙，上麵卻隻有寥寥幾字，“夜鷹已肅清，校長在逃。柳城站內部空虧，時機已到，可進攻。”
“太好了，晚之果然不負我所望，這麽快就把夜鷹的幹擾勢力清空了，柳城！下個月我一定要讓他成為我的囊中之物。”
“隻是，大小姐，也身在其中，我怕到時候她有危險。”
柳祁飛笑哈哈的道“不怕，我會讓晉城暗中去保護她，她可是我們的功臣啊。”
“是，司令說的在理。”傳信的人微笑道。
“晚之，晚之，終於可以回來了。”
柳祁飛看著外麵發紅的天際，“終於，終於可以拿下柳城了。”
“對了，大小姐在外的身份不要泄露給第三個人知道麽？不然會壞了大事！”
“我知道，司令。”
夜有些靜的可怕，讓人不寒而栗，這樣一個混雜的時代裏，每個人都隻是棋子而已，重要的不是一個棋子的死活，而是整盤棋的勝利，柳祁飛有的時候會想，如果有一天有人用晚之的性命作為交換，他也許會放棄也不一定。這個念頭讓他自己也覺得很可怕。為了大局犧牲小部分人的利益，看起來名正言順，冠冕堂皇，其實是多麽的殘忍和可笑。
可是那個時候晚之完全沒有意識到這點，在她的心裏她是為了自己的信念，自己的政黨在奮鬥。她不知道這樣的選擇，會成為牽製她一身命運的羈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