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回國
一年後，聖誕節。
等了一年半，總算沒白等，金漫漫寄來了結婚的請柬。
莫淺一身疏離，冷眼打量著手中那精致的卡片，是挑釁也好，炫耀也罷，總之金漫漫贏了。她要結婚的對象，正是自己曾經的精神支柱，如今最想報複的兩世仇人。
“我很快就會去找你的！”送別的機場，萊恩看起來比任何時候都要認真。
他喜歡莫淺，在她還沒有認識程子遙的時候就喜歡了。可他性格猶豫，遇事總是不夠果決勇敢，瞻前顧後。
等他好不容易下定決心要跟莫淺表白的時候，金漫漫趁機纏上了他，並且設計了他。
金漫漫看上了萊恩，而萊恩的屢次拒絕讓她憤憤不平，她得不到的，自然也不允許莫淺得到。
莫淺主動抱了抱萊恩，“說話算話，一定要來燕京城找我。”
燕京城將是萊恩最幸運的地方，他在那裏會遇上天娛娛樂的柏琛。再過一年，那部轟動全球的電影將成就他的影帝之路，一戰成名。
飛機起飛，她照慣例開始輕微發燒。
這一年半，她忙得暈頭轉向，好在成績斐然。
她不但將前世提供給程氏的895款設計全部複原，還在洛施禮服的私人訂製中名利雙收。
隻是手繡定製的訂單她一直沒接，盡管安東尼說盡了好話，她都沒有回應。那樣的作品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完成的，她實在沒有精力，也沒有時間。
飛機的轟鳴中，她似乎被夢所魘。
夢中，是她落水而亡後的燕京城，程子遙以十裏紅妝迎娶金漫漫為妻，錦繡閣和她所有財產都落入二人之手。
她的錦繡山莊被摘了牌子，錦月閣院子裏的石榴樹被連根拔掉起，湖裏她養的那些寶貝魚兒，一條不剩的被一網撈盡……
春去秋來，錦繡閣精致的窗棱在風中極速的破敗著，那掩在窗內銀紅的綃紗已然褪去鮮豔，牆頹瓦破，門漆斑駁，怎一番蕭條景象？
“小姐？小姐？”
似乎有人在她耳邊輕聲呼喚，可她醒不過來，那滂沱的淚水，怎麽也道不盡她深深的悔恨。
“你沒事吧？”還是那個焦急的聲音，“飛機落地了，小姐你醒醒……”
莫淺從記憶深處醒來，淚水早已模糊了她的視線，纖長的羽睫沾染了憂傷。
恍惚中，一張紙巾遞到她的麵前。
“抱歉……”她輕聲道歉，嗓音緊澀得幾乎不能出聲。
伊曉薇冷豔的臉上帶著淡淡的疲憊，但聲音依舊婉轉悅耳，“飛機已經落地，您可以下機了！”
這聲音……
莫淺猛地抬頭，撞入眸中的，正是她想要尋回的人。
她怎麽忘了呢，伊曉薇在進入宮氏珠寶之前曾做過兩年國際航線的空乘。算算時間，她離職大約就是元旦前後的事情。
夢中的種種悲傷情緒眨眼之間就忘得一幹二淨，她有點激動。
那些年，如果不是身邊還有幾個朋友，大概她都活不到被程子遙謀害的那天就已經抑鬱而死了。
她已經訂了黎詩謹所在的酒店，而悅悅的烘焙小店就在酒店隔壁。
莫淺深深地呼吸，提醒著自己不能急，她回來，她的朋友自然也都會回到她的身邊。
燕京城下雪了。
隔著車窗都能感受到外麵的冷意。
每到冬天，她的手都會習慣性的長凍瘡，從有記憶開始，一直到她死掉前的那個冬天。
太冷了，破廟門窗殘敗，連屋頂都隻剩半邊，她身上的衣物不足以禦寒，那一場大雪足足下了兩尺厚，她已經在死亡的邊緣徘徊了一日夜。
誰能想到，關鍵時候救她一命的是個瘋婆子。
是的，她是真的瘋，常常被人欺負，也總是衣不遮體。
可是那些不安好心的流氓乞丐卻是不敢對她用強，因為她瘋起來會咬人。一但咬住了，不咬掉一塊肉，打死都不會鬆口。
可自從撿回了自己，她的瘋病再不曾犯過。
她帶著自己隱於鬧市，將一手繡技傾囊相授。但凡自己有一絲絲懈怠，她動輒打罵，絕不手軟。
五年，自己學成之時，她自縊身亡，連一句話都沒有留下。
誰都有死的那一天，從前她能忍下萬般屈辱，那是因為她內心驕傲。空有一身技藝卻不得施展，她又怎會甘心？
而今她亡，或許是她早就盼望已久的解脫之法。
出租車停在鳳凰禦海大酒店的門口，行李大部分早就寄來了酒店，她可能要在這裏住上一段時日。
果不其然，到半夜她發起了高燒，曾經的戲碼再度重演。
迷迷糊糊中，她打電話向前台求助，來的那個人，正在自己的意料之中。
黎詩謹，酒店客房部經理。
原來有些事情是注定的，她半個月才值一次班，前後兩世，自己發燒卻總是那麽巧的能遇上她正好值班的那天。
那時自己高燒不退，她在醫院照顧了自己一天一夜。
或許，她可以先行將月亮灣下的那幢別墅買下來，她們的咖啡店將來還是要開在那裏。
她在醫院乖乖住了兩天，出院後的第一件事就去找了別墅的房東。
可無論她怎麽軟磨硬泡，房東油鹽不進，說死了不肯賣，還威脅的瞪了她一眼，而後目光若有似無的落在腳邊的那隻威猛的大狗身上。
那意思再明顯不過，你要是再敢來，那就別怪我放狗咬你！
莫淺不死心，一連去了三天，房東被她磨的連話都不耐煩說了。
最後那天，就在她準備放棄的時候，房東忽然提議可以租給她，而且租金比預期的要低上很多。
她想不明白，房東卻又在此時誘導她簽下了十年的長約。在她剜肉般的疼痛中，一次性刷走了四百萬的全款。
她拿著合同在酒店裏疼了兩天，最後還是手機短信裏銀行卡的餘額治愈了她的疼痛。
與此同時，別墅對麵的星星島上，顏北麒同樣拿著這紙合同，邪魅的笑容慵懶而肆意，毫不心疼的將五千萬支付給了別墅房東。
終於回來了，他低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