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好戲
往國內的航班已經就位，需要一次中轉。
她站在航站樓明亮的大玻璃窗前，看著或到達或離開的飛機，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卻無法平息內心的鼓動。
兩世，母親皆因生她而亡。
七歲那年，繼母以頑劣不堪、飛揚跋扈、不賢不孝等諸多罪名將她趕出莫家。
她受盡人間疾苦，因緣際會之下，習得了宮繡技藝。並在宮繡的基礎上自己獨創出錦繡針法，十二歲那年成立錦繡閣，名滿京城。
可誰又能想到，持才傲物、目空一切、半點虧都不肯吃的莫錦繡，偏偏就敗在了程子遙的花言巧語之下，並因此殞命。
直到臨死時她才醒悟，他竟是為了要她的錦繡閣！
這口氣，她說什麽也咽不下。
錦繡閣再有名氣，那也是由她一手支撐起來的。沒有了她和她的錦繡針法，錦繡閣又算得了什麽？
她竟不知，他的目光是如此短淺。
既然這一回她沒死成，那就新賬舊賬一起算算吧！
中轉後莫淺輕微的發起燒來，空姐給了她一粒退燒藥和兩顆維生素。她燒得也不厲害，每次長途飛行都會如此。
迷迷糊糊了一路，十幾個小時的航程備多煎熬。
又是淩晨，五點半，她在燕京機場落地。
轉到國內起飛的航站樓，買了最近一班飛往淞城的機票。
當年的這個時候她還不知道程子遙的住址，甚至在喬茵來找她之前，她也並不知道程子遙原來有那麽好的家世。
四月，燕京城的天氣乍暖還寒，莫淺在淩晨的機場裏瑟瑟發抖。
淞城，瀾江大酒店。
熟悉的身形熟悉的臉，程子遙摟著金漫漫出現在酒店大堂，不顧大庭廣眾的親熱著。
心口直覺的痛感，到底是逼得莫淺眯起了眼睛。
原來，他所謂的為她跪求了一夜，求的竟不是媽媽喬茵，而是金漫漫嗎？
嗬嗬……
她強壓下心口燃起的憤怒，為他，但凡動一絲火氣都不值得！
“子遙，我缺錢，你能不能先借給我一些？”她理直氣壯。
有太多事情她迫不及待的想要去做，實在沒有時間去點滴的積累財富，也沒有時間等待積累財富的過程。
她是真的很窮，非常窮……
這筆錢，她有急用！
“淺淺？”
程子遙在電話裏的聲音還有些微的喘息，不用想也知道剛剛經曆了什麽。
“需要多少錢，我轉給你。”
他有些詫異，在一起五年，莫淺從未跟他要過錢。他堅信，就算是餓死，她也絕不會跟他伸手要錢的，她那可憐的自尊心不允許她這樣做。
莫淺笑笑，可那笑未達眼底，“至少二十萬。”
“你要那麽多錢幹什麽？淺淺，你的畢業作品開始裁製了嗎？”
程子遙抓住金漫漫在他身上作亂的手，放在唇邊吻了一下，安撫著她。
莫淺沉默，半天也沒有回答他的問題。
這符合她這一世的性子。
她沒有安全感，好不容易抓住了程子遙，內心十分的自卑。怕被他嫌棄，更怕被他拋棄，自尊心極強，卻也極其脆弱。
程子遙太了解她了，故意沉吟了半晌才溫柔的哄道，“你別急，我等下就轉給你，論文答辯後就回來吧，我想你了！”
金漫漫生氣的甩開他的手，開門就要下車。
“那個……我先掛了，會議要開始了。”
程子遙匆忙掛斷了電話，一把拽住金漫漫，“不是都跟你說了，莫淺縱有萬般不好，但她在服裝設計方麵極有天賦，你上來聽我說。”
金漫漫不依不饒，“她哪有什麽天賦，不過就是個窮鬼罷了！”
“我們金家在淞城可是首富，頂級豪門，還需要遷就她？程子遙我警告你，有我沒她，有她沒我，你放手！”
“她的畢業作品就快完成了，設計圖草稿我看過，如果你能拿那個去參加新秀大賽，我保證你能一舉成名。”
程子遙不肯鬆手，耐心的哄勸著。
金家是他千挑萬選的聯姻對象，程氏能不能到他的手裏，可全指望金家在背後給他撐腰了。
金漫漫立即兩眼放光，她和莫淺同學五年，她是吃喝玩樂過完的這五年，而莫淺在校期間表現優異，還沒畢業就收到了實習邀請。
如果她願意，一畢業就可以進入世界最頂級的服飾設計公司工作。
“此話當真？”她問。
程子遙認真的點頭，“要不然她跟我要錢我能答應得那麽痛快啊？再等幾天，我找時間飛一趟西越，把那件作品給你帶回來。”
“子遙，我最愛你了！”金漫漫的火氣頓時全消，摟著程子遙的脖子，烈焰般的紅唇主動貼了上去。
莫淺坐在出租車裏，從程子遙的車旁飛馳而過，車窗裏糾纏的身影正是情濃之時。
“好戲開始了！”
她喃喃的自語，眼中卻深含著兩束利芒，肅殺而又凜冽。
這一回，沒有了我的嘔心瀝血，程子遙，我看你要拿什麽去創造程氏輝煌、拿什麽讓金漫漫名利雙收！
買了去雲城的機票，排隊等候登機時，手機裏的到賬信息就進來了。
落地後，她直奔老城織造局。
雲城盛產生絲，擁有全世界最優質的絲線和衣料，是所有服飾設計師首選的衣料產地。千年來，無有能出其右者。
這才是她回國的主要目的。
她要選一塊料子，為今年的服裝新秀大賽做準備。
她沒有根基、沒有背景，想要快速崛起、想要重現錦繡閣當年的輝煌，沒有什麽能比在新秀大賽上，以傳統技法拿下冠軍更能引人矚目。
六個小時後，她登上了返回西越國的航班。
回來後的第一件事，她就將畢業作品的設計稿發送給了阿諾導師。
這樣一來，即使程子遙強行拿走了她的作品，也不能用於任何比賽。
這一次，他想從她這裏拿走任何一款設計，那都是癡心妄想！
程氏輝煌？
就憑金漫漫的能力，他創造神話的過程肯定特別值得期待！她真的是迫不及待的想要看看，他曾經的傲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