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章 南平一國
天色正晌，一條船隻緩緩駛出小島，上麵的船夫無不露出劫後餘生的微笑。
整條船上九個人，唯一沒笑的兩人正是全都身穿著紫衣的船的雇主。
紫發那位女子不笑是因為白發那位男子此刻正一言不發，心事重重，讓她好奇。
白發那位男子不笑是因為他此刻正心事重重。
兩人這樣過了許久，蚩夢終於忍受不住這壓抑的氣氛又一次開口道：
“你真的沒找到嗎？”
“.……”
“你理我一下嘛，不然我就給你下蠱！”
“對，沒找到，不找了。”
“那我們接下來去幹嘛？”
“距離一月之約還有二十天，在此之前，我要去找一個人，確認一些事。”
“什麽人啊？”
“一個老頭，挺有意思的老頭。”
“哦……”
船隻距離小島漸行漸遠，卻沒有人注意到，一隻腿上綁著小竹筒的灰鴿飛入了島內。
汴州皇城大殿內，一眾人正麵色嚴肅的談論著什麽，他們不時的向高台上看去。
高台上的龍椅旁邊有個小一些的椅子，椅子上正坐著這些人的頭領，南平王高季興。
他看著台下一堆人的議論，臉上滿是愁容。
片刻後一個聲音大喊：“各位，肅靜！”
等到所有人都靜靜站好不再言語之後，高季興才緩緩說道：
“諸位，我們曾經從不敢覬覦的洛陽汴州，已經拿到了麾下，不敢覬覦的皇城皇位，也即將收入囊中。”
“你們想必知道本王此次叫你們來的目的，你們也奇怪，這龍椅就在我身邊，為什麽我沒有坐上去。現在本王告訴你們，因為本王不敢，本王不配，因為本王不姓李，本王沒有天下大勢的支撐！”
聽到這些話殿下一眾將軍文士紛紛下跪高呼：“南平王！”
高季興擺了擺手繼續道：
“各位都是在各個方麵出類拔萃之人，想必也不難看出我們如今的處境。從原來偏居於江陵荊州一隅，到後來再占據洛陽再到現在坐擁汴州，我高季興達到了前所未有的成就，整個南平也達到了前所未有的成就！”
“但是！本王對不起你們，本王悔啊！”
一眾將軍文士又喊道：“我等願誓死追隨南平王！”
“從本王當初為了救婉玲與岐國結盟然後攝於他們的武力占據洛陽開始，我們南平就已經走到了盡頭。本王被一時的利益和個人私情衝昏了頭腦，直到我被那個組織的人通知汴州空虛讓我們入主之後，我才明白，原來那個人從抓走婉玲開始，就在圖謀我一國，但我已被他們綁在弦上，不得不發。”
“退一步弓毀人亡，進一步粉身碎骨，在這進退兩難之際，我選擇了進。對不起各位，我想在死前坐一次皇位，南平亡前讓我們的藩鎮變成帝國！哪怕之後便是粉身碎骨。”
“本王的自私，讓各位跟著我一起萬劫不複，本王慚愧！”
一眾文人武將全都聲淚俱下：“我等不悔！”
“想必你們已經知道了，吳國三十萬大軍已經在集結，他楊行密還放出話來，隻要我高季興俯首稱臣，讓出汴州，洛陽，江陵三州之地，他將留我性命。但我高季興，又豈是那貪生怕死之人？男兒無風骨，家國焉不覆。”
“來人，給眾卿家上酒！”
隨著一隊隊宮女端著一盞盞酒杯走到眾人身前，高季興緩緩站起，拔出腰間寶劍一把批了自己剛才坐著的椅子，端起一旁的金樽。
殿下文武眾人也端起金樽。
“今日，南平成國，定國號，平！我高季興於這汴州繼位皇帝天子，為大平國始皇帝。”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眾卿家，請！”
一時間殿下眾人除一人以外皆將手中的酒喝幹，高季興自然也看到了那個沒有喝酒的家夥，不由大笑。
沒錯，此人正是聶庭。這與國同沉的斷頭酒可不是他該喝的，但他此刻依舊眼眶濕潤，高季興的人格魅力不可謂不大。
“哈哈哈，眾卿家聽旨！”
一堆人迅速跪倒在大殿上，然後就見高季興拍了拍身邊的龍椅，雙臂張開坐了下去。
“聶庭，宣旨！”
唯一沒有下跪的聶庭此刻深鞠一躬，轉身麵向眾人高聲道：“敕！自今日起，大平自江陵，荊州，洛陽，所有駐軍，俱遷移至汴州備戰。”
這話一出跪著的所有人都臉色一變，這是打算完全放棄這些地方。
沒有理會眾人的反應，聶庭繼續道：“拜聶庭為國相！主持二十萬大軍抗擊吳軍戰事。自汴州城破之時起，宣國滅，剩餘軍隊皆由國相主持撤出汴州，不得做無謂抵抗。”
文武百官的表情更詭異了，雖然明知道恐怕二十萬軍隊不死光這汴州城不會破，但在國破後給聶庭如此權力，無疑是為了保其性命。
接下來便是新朝的冊封儀式：“丘雄聽封.……”
等到一切結束，高季興哈哈笑道：“新國崛起，普天同慶！”
寒冬的天空中頓時一聲炸響，雷霆滾滾！
這不是慶賀，而是國運不足的征兆。
但高季興看著不斷翻騰的雷霆不僅沒有絲毫的憂慮，反而是滿臉笑意。
心裏暗歎著：“婉玲，這是為父最後能為你做的事了，後麵的生活，還是得靠你自己，相信憑那背後之人以天下為棋盤藩鎮為棋子的手段，足以保你半生安逸了。”
兩天後，蜀國境內，兩個紫衣人影正在一座山下匆匆走著。
其中戴麵具的白發男子手中端著一張紙條不斷搖頭，
另一位紫發小姑娘疑惑道：“小鍋鍋，你又咋了？”
“沒想到曆史上的高賴子，居然能有如此氣魄。看來這個世界和正史還是大有區別，不過也對，唐明宗李嗣源都成了那副德行。也不知高婉玲那丫頭怎麽樣了，要是知道把她父親逼到這條絕路上的謀劃是我做的，恐怕.……”
見旲勾不斷低聲自語，蚩夢嘟起嘴巴：“哼，又不理我，高婉玲是誰啊？”
“想知道？”
小姑娘點點頭。
“我偏不告訴你。”
“那我不想知道了。”
“我還想告訴你的，既然你這樣說，那算了。”
“哎呀，告訴我嘛！”
“她呀，是一個小姑娘，比你還小一點的小姑娘。我跟你說啊……”
“啊，你居然讓人家尿褲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