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朽木難雕
在潞州城徹底淪陷之後，朱友貞站在龍攆上表情嚴肅，他沉聲宣布：
“昭告全城，我要和李星雲打個賭！”
潞州城外一處破廟中，正坐著剛才潞州城內逃出的一部分百姓和李星雲一夥人。
他們圍著火堆坐成一圈，麵露愁容，一言不發。
空氣中隻能聽到烈烈火焰燃燒的聲音。
陸林軒這時開口道：“看來，朱友貞這次的目標就是咱們。”
妙成天說道：“想必咱們營救張公子的伎倆已被識破了。”
玄淨天也說道：“隻是沒想到，他們的手段竟然如此之狠。”
張子凡疑惑道：“怪了，朱友貞怎麽就認定咱們藏在潞州城內呢？”
這時門外一陣動作，跑進來幾個人。其中還有一個抱著孩子的女人。
旁邊坐著的幾個人趕緊問道：
“怎麽樣了。”
“怎麽樣了？現在城裏什麽情況？”
“我們什麽時候才能回家啊？”
進來的一人說道：“別提了，真是九死一生啊。”
抱孩子的女人說道：“咱潞州，這次可是飛來的橫禍呀。”
一老頭問道：“怎麽啦？”
進來的另一個男人說道：“這梁軍，他不知道從哪截獲了一隻信鴿，說什麽前朝遺孤.……誰.……誰來著？”
抱孩子女人補充道：“李星雲！”
“啊，對對對，那李星雲，說是在咱們潞州城。”
老頭瞪大眼睛：“李星雲？”
“對啊。說是身上帶著什麽寶貝，朱友貞想要。就拿咱潞州開的刀。”
抱孩子女人繼續說道：“他們在城南抓了一千人，點了根兒盤龍香。”
另一人跟著說道：“等到天亮，香滅。李星雲還不出現的話，就一個不留全都殺啦。這叫我說啊，這一千口子人哪，算是交代了。”
“為什麽啊？”
“你想啊，誰知道這李星雲他在不在潞州城啊。”
又一個矮個子人說道：“嗨呀，甭管在不在，我就不信，他還能跑出去自投羅網啊。”
“哈哈哈哈！”
一陣粗獷的笑聲吸引了所有人的眼光，正是傾國。
她說道：“你算說對了，李星雲根本不在潞州，呐，擱這呢。”
說著用手指向李星雲，陸林軒見狀不妙直接用手捂住傾國的嘴。
傾城很明顯還沒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她說道：“咱剛才救了他們的命，連個名都不能留啦？”
這一下廟內所有百姓的情緒被帶動起來了。
“你就是李星雲啊。”
“就是你害了我們潞州啊？”
“冤有頭債有主，你憑什麽讓我們替你受罪啊。”
“你要還是個男人，你就趕緊去找梁軍自首。”
“跟他費什麽話啊，趕緊把他綁了送進城，那城裏可是一千口子人命啊。”
傾國大喊一聲：“敢！你們這幫忘恩負義的玩意兒，我看誰敢上來。”
傾城跟著道：“姐姐，抄家夥。”
陸林軒這時說道：“那隻信鴿到底是誰的呢？”
傾國傾城正打算說什麽，忽然眼睛一翻，暈了過去。
其他人立馬起身四處查看，這時幻音坊三人都臉色變了變，然後氣氛又沉默了下來。
等到再三確認了傾國傾城隻是暈倒並無其他症狀後，眾人舒了口氣，在這緊要關頭也再沒有去深究到底是誰將二人打暈了，不過如果隻是打暈，想來沒有惡意。
又過了一會，抱孩子的女人借著上廁所的理由走出破廟，等她四下察看無人後，才悄悄找了個石頭坐了下來。
這時一個沙啞聲音道：“你做的不錯。”
“對不起大人，李星雲好像並沒有因為我們的言語所動。”
“不，這就已經夠了。”
接著陰影中走出一個穿著黑色鬥篷帶著兜帽看不清臉的人，他向女人腳下丟出一個袋子。
“這是你們幾人的報酬，明天一早再分了吧。”
女人急忙道：“大人您把我們從城中救出來已經是大恩大德了，怎麽能再拿大人的錢財。”
黑色人影沒有說話，重新融入了黑夜。
女人見狀，猶豫片刻，拾起錢袋便重新回了廟內。
深夜，等到所有人都陷入沉睡以後，李星雲悄悄站起來，四處看過後，走了出去。
不久之後姬如雪也起身悄悄跟了出去。
張子凡看著兩人出去的背影表情複雜，片刻後重新低下了頭。
眼看著天邊泛白，李星雲在潞州城的廢墟中慢慢前進，看著滿目瘡痍，他心情複雜。
這時一個穿著黑色鬥篷的背影出現在他的前方。
隻聽那沙啞的聲音說道：“明知道朱友貞並不是因為你的原因才攻城的，還是要去自投羅網嗎？”
李星雲看著前方的男人，剛想說不良帥，思慮片刻又否認了這個想法。
他搖搖頭道：“縱然不是因為我攻城的，但那一千個百姓卻是因為我的原因被抓的，我不能放任他們不管。”
“那要是你去了朱友貞依舊把人給殺了呢？”
“朱友貞對於賭約看的很重，但就算他真的那樣，我也必須得去嚐試。”
“看看現在這副殘垣斷壁，有沒有後悔當初拒絕稱帝？你心裏應該清楚，如果當初你答應袁天罡，會比現在好的多。”
“然後呢？我被幾大諸侯甚至袁天罡扶持成一個傀儡？說真的，既然李家的時代已經過去了，我並不覺得我能再去當好一個皇帝。”
“那你知不知道接下來會出現一段長時間的亂世？民不聊生，生靈塗炭，百姓衣不蔽體，食不果腹。你不是已經見過了嗎？如果再給你一次機會，你還會拒絕稱帝嗎？”
李星雲沉默了，接著他搖了搖頭，繼續向前走去。
“破曉了，那根盤龍香也快完了，時間不多了，告辭！”
看著進入殘破城門的李星雲，黑色身影歎了口氣，緩緩摘下兜帽，露出那一頭暗紅色的長發。
“哼，朽木難雕！”
旲勾聽到這句話急忙轉身，發現正是不良帥袁天罡。
他苦笑道：“大帥，看來亂世注定難以平靜啊。”
其實他的內心是恐懼的，因為眼前人上次對自己出手了。
袁天罡背負雙手：“你剛才的一番話我聽到了，或許我確實該除掉你，但剛才我改變了主意。”
旲勾鬆了口氣：“謝過大帥，既然此間事了，待那朱友貞退兵後，在下便告辭回鳳翔了。”
“嗯，看來你對幻音坊那位很上心啊。”
“大帥說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