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暫別離
通文館一處涼亭內，兩個人影正相對而坐，手握茶碗談論些什麽。
涼亭頂上一黑衣身影直挺而立，看到亭內兩人出來後，飄然而下，站在了一襲紫衣身旁。
“聖主留步！”
“岐王，那就恕不遠送。”
水雲姬和旲勾迅速離開通文館，騎上快馬重新往鳳翔而去。
李存忠悄悄出現在李嗣源背後，看著二人離去的背影，一時無話。
直到背影已經看不見了李嗣源才說道：“那人是不是那天斷你一臂之人？”
李存孝不能拱手，隻是彎了彎腰後說道：“啟稟聖主，我並沒有看清，隻知道那天襲擊我們的人用的是一種極致的寒氣。老十剛才與他角力則是純粹的肉身力量。”
“哦？陰寒屬性的功法，能夠光憑寒氣就差點凍死一個大星位，起碼也是大天位巔峰。可是看剛才那人動作行為與尋常男子無異，並無陰柔之處，那應該不是他。”
“屬下也這麽覺得，隻是.……”
“隻是什麽？”
“老十剛才告訴屬下，那人的頭發顏色和那天襲擊我們之人的發色很像。”
“這樣嗎？暗紅色的頭發，一般都是功法所致，確實稀有。但這樣的頭發我好像在哪見過……鬼王，玄冥教？這倒是越來越有意思了。”
……
馬蹄一聲聲快速敲打著地麵，馬背上的兩個人一時無話。許久後，水雲姬先開口道：
“沒想到你的肉身力量居然如此巨大，就算是我頂多以卸力技巧和他持平，你居然和他硬剛，雖然有些粗鄙，但真的很有氣勢呢。”
旲勾被誇的有些不好意思：“哪裏，隻是身體由於常年的寒流錘煉，也達到了大天位的境界。李存孝不過是靠著天生強悍的身體用內功催動才達到大天位而已，與我硬剛肉身最後隻會是他敗北。”
“說你胖你還喘上了。”
“這還真不是吹，有了黃泉屍紋，我的身體強度和自愈能力，絕對當世罕見。不過話說回來，那個大塊頭的內功有些古怪。”
“哦？”水雲姬撇著美眸瞅了他一眼，有些疑惑。
“他的內功特別深厚，已經達到了半步混元的境界，比你都隻差一點。但是他卻沒有絲毫技巧，就隻會用功力支撐著身體去進行最樸實的攻擊，所以隻能停留在大天位。而且我估計這輩子他都隻會是這樣了。”
“這麽說來，倒真是奇怪，可能與他的癡傻有關。那你呢？除了蠻力之外，你的黃泉內功才應該是最強的手段吧？我感覺如果對上你，可能都沒有勝算。”
“猜對了，可惜沒有獎。你現在是打不過我，不過幻音決本身陰陽平衡，我看你這幾天的狀態，快要晉級小混元了吧。”旲勾語氣帶著苦澀，不知道在想什麽。
“對啊，這次回去閉一次關，應該就能到達小混元了。”水雲姬語氣帶著一絲興奮。
“恭喜啊，到時候你肯定就能打過我了。”
“到時候一定要好好切磋一番。”
空氣忽然沉默了，又隻剩下馬蹄的奔跑聲，這一次，是旲勾先開口了。
“你和李嗣源的合作協議達成了吧？”
“嗯，我倆可以共同舉兵，按照你說的，到時候不良帥如果來找我們聯手，就先臣服，也算一個權宜之計。”
“那就好，目前來看，未來一段時間鳳翔也不會有大事發生了。那……跟你商量件事唄！”
水雲姬聽出來了些不對勁，皺著眉頭看向他：“什麽事？”
旲勾看了看太陽已經落山的天色，忽然策馬朝官道外山林跑去，向後喊道：“跟我來！”
水雲姬雖然疑惑，但也緊跟了上去。
……
夜幕下懸崖上兩個人影並排而坐，後麵依稀露出兩匹馬的輪廓。
“這就是你帶我來的地方？”水雲姬的語氣帶著一些幽怨。
旲勾尷尬笑了笑，此時天空中一片黑暗，半點月光也沒有：“我上次追殺大塊頭和小矮子回去的時候路過這裏，明明那晚月色明亮，星空爛漫。就想著帶你來看看嘛，誰知道……”
“哦，我懂了，那傍晚還是大晴天為什麽會突然出現烏雲呢？”
“你的意思是……”旲勾話還沒說完就聽到轟隆一聲，兩匹馬也頓時受驚開始嘶鳴。
“本來剛才在趕回路按理說我們此時應該在驛站，而不是露天等著淋雨。旲勾啊旲勾，你既然自稱料事如神怎麽連天相都不會算？”
顧不得水雲姬的嘲諷，旲勾拽著她就往山下跑：“我知道有個地方可以避雨，快走！把馬帶上！”
兩人兩馬剛進山洞就聽外麵雷聲更大，隨即暴風雨來襲。這七八月份的天還真是說變就變啊。
“你看我還是比較靠譜的吧？”旲勾對依舊有些生氣的美人嘿嘿一笑，卻沒有得到任何回應。
等到他在山洞裏點燃柴火才聽水雲姬輕聲問道：“你不是有事跟我商量嗎？說吧。”
“.……我，可能要離開一陣子。”
“我說你怎麽最近給我張羅著安排後路呢，去哪啊？”
“我也不知道，我要找一條可以入混元的路，以後會發生一些事情，我不能拖你後腿。”
水雲姬的聲音忽然變的冷淡了起來：“行啊，一個兩個最後都要離開，我這是留不住人是嗎？這次你又是多少時間？”
“短則兩三月，長則半年，我一定會回來。”
“真的？”
“真的，後麵會發生很多事情，隨著李星雲的出現朱溫倒台不遠了，你隻需靜觀其變。未來朱友貞即位，會發兵鳳翔。在那之前，我不論是否入混元，都會趕回來幫你。”
旲勾語氣誠懇，在火光的映射下眼神直勾勾盯著水雲姬，看的後者臉紅低下了頭。
她語氣軟了下來：“好，我信你一次。”
半夜，兩人都沒有睡著，隻是坐在洞中聽著雷雨聲漸漸停止。
旲勾走到洞外，發現烏雲已然消失不見，滿天星鬥璀璨。他急忙跑到洞中又拽著水雲姬往山頂懸崖掠去。
漫天星幕之下，兩個早已過了青春歲月的男女空著些距離略顯生分的坐著。
“你看，我就說好看吧！”旲勾開心的像個孩子。
而一向冷靜的女帝此時居然也如同一個孩子般單純的點了點頭。
“其實，要是沒有上次那頓飯的教訓，我都打算悄悄走掉的，反正我屍祖了無牽掛……”
這次換水雲姬捂住旲勾的嘴了，前者盯著後者的眼睛認真的說道：“我說過，以後任何事都不能不辭而別，有事外出一定要告訴我，好不好？”
等到被自己捂著嘴的人點了點頭，她才滿意的鬆開手，又自覺的挪回了剛才的位置。
兩人就這麽坐著，直到太陽從背後升起，才同時起身。
“你先走吧，我等你走了我再離開。”
聽到水雲姬的話旲勾點了點頭向山下走去，忽然一聲“等等！”一個柔軟的懷抱從背後抱住了他，久久不願鬆開。
她不是不願放手，隻是害怕親近之人又一次杳無音訊罷了。
兩匹快馬在晨曦中分道揚鑣，直到彼此看不到才默契的停下腳步，然後又重新奔向前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