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請不要忘記我
京極空海微微側頭，身邊的少女正入神地注視著遠方的晴空塔。
公園邊有些昏暗的燈光擦過樹梢打在她的鼻翼上，像是蒙塵的光蝶在貪婪地親吻一個沉寂但美好的夜晚。
“是什麽。”京極空海問道。
花山院千織緩緩轉過頭來，她精致的臉龐上不知何時布滿了淚水。
“請跟我交往吧。”
“隻要五分鍾，五分鍾就可以了，就當是陪我做一個夢。”少女帶著笑，小聲地懇求道。
京極空海沉默了片刻，他不自覺地用腳跟磨蹭著地上的草坪，夜風裏帶上了一點青草和泥土的味道。
“嗯。”少年點了點頭。
花山院千織的臉上一點點地被喜悅布滿，她用力擦了擦淚水，目光熱烈地看著少年。
“那、那你要跟我表白才可以！”
京極空海微微笑了一下，他轉過身子，麵對麵站定，少年的眼裏帶著溫柔。
“千織，我喜歡你，請跟我交……”
沒等他說完，少女便用力地點了點頭。
“我願意，我願意，我喜歡你很久了……”她的聲音越來越小，隻有那雙漆黑的眸子還癡癡地看著少年。
“叮咚！任務完成！”
“溫柔的告密者，於海的那邊重逢（終）。”
“獎勵已到賬：消除進度20%，夢境球碎片*3，積分*100，體力+1。”
那個京極空海一直沒有考慮過要去完成的任務，卻在他沒要想到的情況下完成了。
京極空海突然間有些不敢麵對少女的眼睛，目光再熱烈也灼傷不了自己，但裏麵的那份愛實在太沉重了。
大概是第一次，少年生出了一些悔意。
不過，花山院千織似乎隻需要他的這句話就夠了，少女再次看向了遠方的夜空，聲音裏帶著回憶和歡喜。
“你可能不記得了，我們第一次見麵是在稚內的一個遊泳場。那是我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參加比賽，我遊得太慢了，第一名都開始慶祝了，我都還沒遊到終點。”
“當時啊，我委屈地想哭，其他同學都沒注意我，隻有一個人給我遞了塊毛巾，然後說，辛苦了。”
京極空海在腦海中翻出了當時的記憶，當時的他想要打工賺錢，最後找到了一個遊泳池的打掃工作。原本以為工作時間遊泳池裏早就沒有人了，結果當天就舉辦了一場遊泳比賽，他被臨時拉去當了苦力。
要不是對方加了錢，他可能當場就溜了。
至於遞毛巾，京極空海回想了一下，單純隻是他的工作內容之一，與其說是遞，不如說是丟……
看著對方緬懷的神情，京極空海決定還是不說話了。
花山院千織轉過頭露出了一個調皮的笑容：“現在想想，你當時是丟給我的吧？隻不過我當時滿腦子都是你，這是細節都沒注意過。”
京極空海有些尷尬地緊了緊身上的衣服，有一種被戳穿了的感覺。
不過，少女臉上的笑意依舊明媚：“然後呢，我就無可救藥地喜歡上了你，但是啊，我膽子很小，隻敢偷偷地看你兩眼。國中二年級的時候有組織學研會，我一晚上沒睡著，結果你第二天人都沒有出現。”
說著說著，花山院千織‘噗嗤’一聲笑了出來，她的臉上帶著一點少女的嗔怪。
“啊，雖然我早就聽說過你的綽號了，但當時真的好難過啊……”
“不過啊，這還不是最難過的時候，國中三年級的時候，父親升職了，我們全家都要搬到東京去，我那天哭了好久，還以為以後都見不到你了。”
“你知道嗎，當我知道你也考到了望野學園的時候，我開心壞了，晚上躺到床上都想多打幾個滾。”
京極空海靜靜地聽著女孩的訴說，聽著一個少女對他稚嫩卻深切的愛。
夜風似乎更涼了一點，花山院千織的聲音帶上了一絲迷茫：“後來就發生了那些事，我當時也不知道是怎麽了，腦子裏隻有一個想法，我要你注意到我，我不想就這麽地消失在你的生活中……”
“然後，她真正的出現了，出現在了我的身體中……”
兩人都沉默了下來。
良久後，花山院千織抬起腦袋，她稍稍走近了一點。
“五分鍾好像過了……”
“我可以再附贈五分鍾。”京極空海輕聲道。
花山院千織露出了一個笑容，淚水卻止不住地從臉頰上滑過。
“空海，你聽過一句話嗎？”少女的聲音跟著身體一起顫抖了起來。
“我不希望讓你，填補我空虛的部分，我希望自己是完整的，我想變成無比完整，簡直可以照亮整座城市，然後，我想擁有你。”
“我……”京極空海張了張嘴，卻不知道如何說下去。
花山院千織用力地擦著臉龐，可淚水卻怎麽也止不住，她竭盡全力地露出一個最明媚的笑容，想要用上對男友撒嬌的語氣，可聲音出來便成了哽咽的抽泣。
“可是啊，我、我知道你不喜歡我，嗚、嗚……”
“但是，我、嗚嗚、我，我現在還是你女朋友，我、我要任性一次。”
少女站在原地，不停地、不停地擦著淚水，她用力吸了吸鼻子。
“所、所以，剛、剛才的請求不算，我還欠你一個印章，你還欠我一次請求。”
花山院千織像是在認真地宣布某個決定一樣，雖然她掛滿淚水的臉龐顯得那麽狼狽不堪。
她的抽泣聲慢慢小了下去，眼中是京極空海看不懂的倔強。
“我至少要證明一件事，我愛你的方式也許不對，但我愛上你的方式沒有錯過。”
少女輕輕撲了過來，她踮起腳尖，獻上了自己最熱烈的那個吻。
沒有癡纏和依戀，京極空海隻覺得一個溫熱的東西印上了他的唇邊，有淚水鹹鹹的味道，有少女溫柔的體香。
唇瓣一觸即分，京極空海卻在原地恍惚了一下。
花山院千織的臉龐上掛著淚水，她露出一個溫柔可人的笑意，眼中卻有他曾經見過的淒楚和依戀。
“這是最後一個印章。”
“我的請求是。”
少女背靠著晴空塔，東京灣吹來的夜風扯動著她的裙角，漆黑的發絲隨風揚起。
她輕輕閉上眼睛。
“請不要忘記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