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4 對不起
陸顏和晴生彥簡單了說了兩句，兩人就分開了。
徑直離開了會場，沒有回頭看一眼。
他知道李由不會願意公開和他的關係，他也清楚想在不是時機。
剛剛回國取得了如此成就，就公開了和陸氏陸顏的關係，不僅是她的下一步的路還是她的私人生活，都會被外界矚目，而且不僅是她，連小念的存在也會……
門人舒現在舉家定居到了立石特區，一直沒有動靜，可以推測她是認為李由消失在了陸顏身邊，不排除伺機而動的可能性。
筱悠現在在國外不知道在靠著誰的力量，陸顏一直查不到，隻知道目前她和李由的親生父母走得很近。
到底是什麽人讓陸氏都無法摸到底。
所以他不能讓李由出現在公眾麵前，更不能讓李由處在危險之中。
然而如此種種，也比不得眼前的情況讓陸顏焦慮。
那就是李由對摩山修的態度。
他清楚看到了李由因為摩山修的沉默而緊張，因為摩山修展眉而鬆了一口氣。
兩年太長了，他們在一起的時間甚至比和自己談戀愛到心意相通的時間都久。
這個時候，手機提示音響了。
是李由的消息。
————餘佩，你在哪裏，我們一起回家吧，我讓遠山姐回去了。
陸顏輕輕摸著手機屏幕上麵李由的名字，淺笑著歎了口氣。
摩山修和道北工作室合作搞了一個Vocaloid的項目。
道北工作室是有名的二次元相關的音樂工作室，出品的音樂質量極高，企劃也都非常有名，數不清的ACG大熱曲都是隸屬於這個工作室的音樂家。
此番找到摩山修屬於業界以及外界都很矚目的合作，雖然摩山修的商業化很成功，但是大家依舊覺得他是高嶺之花，突然宣布要製作ACG的音樂，倒是引來不少熱議。
這個企劃花了兩方很多心血，摩山修回國後一直忙得不可開交，主要是因為這個事情，選人，曲風，企劃內容，企劃日程，規模，企劃時間等等問題，摩山修非常重視，凡事親力親為。
當然最重要的還是歌手的vocal，聲源提供者。
摩山修為了讓後期調音和聲源提供者的聲音更好的和諧得結合在一起，他沒有啟用成熟的歌手，而是在很多國家和地區海選，找到了心中最合適的最純淨的沒有商業渲染的聲音。
一旦是聲音確定下來，緊跟著第一批曲子就出來了。
李由坐在錄音室，把曲子全聽了一遍，她覺得自己總是有多少文采，也無法不重樣形容摩山修的水平。
什麽昆山玉碎鳳凰叫，什麽大珠小珠落玉盤，什麽月亮風定露華清。天花亂墜說了一通，終於看到了摩山修露出了熟悉的笑容，李由覺得心裏暖洋洋的。
不小心抬眼一看牆上的時間，李由蹭的一下站起來。
十點半了。
距離發給陸顏消息，已經過去三個小時了。
李由的心頓時狂跳。
“怎麽了？”摩山修不動聲色問道。
“修先生，很晚了，我先回去了。”李由把demo一個個摞到一起，抱在懷裏，勉強可以兜住。
摩山修習慣性伸出手，還沒有碰到demo，就默默收回來了，他隻拿了最上麵的幾個，沉聲道：“我送你到電梯吧。”
李由感激點頭。
Demo又厚又重，李由穿著高跟鞋抱在懷裏走得很吃力，但是她堅決不讓摩山修跟著上電梯。
“我現在送一下你都不行了嗎？”摩山修態度雖然溫潤但是很堅決，他還是抱走了大部分的demo，到了停車場那層的電梯，重新放到李由懷裏，麵無表情問道。
不知道怎麽了，就算是電梯門在身後緩緩關上，離開了那熟悉的凜冽的東方焚香的味道後，沒有人再目送著自己，她也因為摩山修的話覺得心髒在鈍痛。
沒錯，是鈍痛。
和陸顏結婚後，這還是第一次見到摩山修，那些想要告訴她的話沒有能夠說出口，本來結婚是高興的事情，可是卻總是無法找出機會說出口。
他笑著看著李由，沉聲詢問李由的建議，為李由試水溫，給李由拿坐墊，所有的一切都和從前一樣，但是又和從前不一樣。
李由深刻意識到知道，有一些話，再也無法對摩山修說出口，有一些事，再也無法和摩山修商量。
可是這是為什麽，又是哪裏在深刻提醒她，到了如此的地步呢。
遠遠看到陸顏站在車旁，他的腳下有很多煙頭。
他背靠著車門，整張臉被煙霧繚繞籠籠紗住，白色的煙霧比天花板上冷肅的白熾燈要隱晦，陸顏的臉似乎也藏在隱秘的暗處，神秘，乖戾，狂佞，俊美。
他的鼻梁高挺，弧度筆直，側臉線條鋒利無比，棱角分明，不知道怎樣的畫家要用如何筆墨才可以細細描繪出如此完美角度，他麵如桃花，可是又不是白皙嬌嫩的女相，容似美玉，但是也沒有純白無雜質的剔透感，若說他眼底有風情，不如說他眉目有英氣，說他眉目有英氣，不如說他唇角有風騷，可是你如果單單把他歸到英俊或者美貌的一類裏，又著實覺得不合適。
陸顏直直看過來，隻一下，就扔掉煙，打開前後的車門通風，然後大步朝李由走過來。
一言不發，接過李由懷裏的demo，往回走。
李由頓時覺得心裏的鈍痛更痛了。
其實她不是傻子，不是什麽都不明白，陸顏對摩山修的敵意，摩山修對陸顏的不妥協，明顯到閉著眼睛也可以感覺出來。
但是這個要如何解釋呢。
告訴陸顏，修先生和我沒有關係，我們隻是普通朋友。
告訴摩山修，陸顏是我的愛人，修先生你是我的恩人。
然後呢，會得到什麽呢。
李由的煩惱和難過似乎也感染了陸顏，他一句話都沒說。
“對不起。”
“對不起什麽。”
“對不起讓你等那麽久。”
陸顏沒說話，等李由係好安全帶，發動了車子。
車裏的煙味一點兒也沒有，全是熟悉安心的味道。
即使分開兩年，他身上的味道也讓李由安心，讓李由從來無法停止迷戀。
他似乎沒有生氣，當然也沒有多麽高興，隻是淡淡的，輕輕的，平常的。
可是這更讓李由難受了。
她耷拉著腦袋，還開著窗戶，兩條細瘦的胳膊露在外麵，已經凍得冰涼，可是她渾然不覺。
出了停車場，到了HY大樓門口，已經沒幾個人了，即使大樓幾乎還是燈火通明，陸顏突然停住了車，欺身抱住了李由。
西裝上的胸針冰涼，似乎舔一口會有發澀的味道，會讓舌尖不由自主卻心不甘情不願的回味好久，一直忘不掉。
李由趴在他的胸口，那種硬質中帶著柔軟的觸感讓她覺得真實，她卸了力，垂頭喪氣，使勁汲取著陸顏身上蓄著初秋涼意的溫暖氣息。
“餘佩。”
“嗯。”
“我……”
“怎麽了？”他的嗓音有沙沙的質感，磁性卻比磁性溫柔。
“我好想你。”
陸顏聽了更緊抱住她。
“你是不是非常愧疚。”
“對。”
“是因為讓我等太久？”
“……也不全是。”
陸顏低頭，嘴唇輕柔碰到李由的脖頸，輕聲道：“隻說對不起，你不打算給實際的補償嗎？”
李由想了一下，臉通紅，頓時語無倫次：“不行，說好了再等等的，你，你，你太，太狠了——”
陸顏忍不住笑了，他鬆開李由，解開西裝包住她，然後環抱著她，緊緊的，笑眼望向她，像春日懸崖頂上的花瓣，要求她抬頭：“你具體說說我怎麽狠的？”
李由支支吾吾說不出話，急了之後推開他：“快開車，回家！”
陸顏的笑意到了眼底，萬種風情糅雜在一起，一直進了家門，也下不去。
李由換上鞋，抱著陸顏的西裝，惱羞成怒：“你別笑了，根本就是在笑我。”
陸顏立馬正色道：“怎麽會，我在想一些開心的事情。”
李由恨恨瞪他一眼：“陸總，把我demo帶到我的書房去，我洗完澡之後希望可以看見！”
然後氣呼呼上樓了。
齊阿姨在一旁看得好笑，她也沒見過陸顏有如此開心的時刻，眉梢都透著好心情。
“陸總，今天陸教授來過。”
“她來什麽事兒？”
“來看看小念，順便送了很多東西。”
陸顏點點頭：“有時候我不在，你記得提醒太太，吃飯，多活動，不要總是伏案工作。”
齊阿姨連忙應著。
齊阿姨不知道什麽時候擔當起了管家的職務，白天指揮傭人打掃衛生，晚上如果陸顏和李由在家裏吃飯，她會精心挑選食譜，平時就是和小念玩。
小念很懂事，也很可愛，再加上陸顏和李由都是很好的人，看著他們和和睦睦她也很喜歡。
不過，也有可能是陸顏給的酬勞太多了。
李由洗完澡出來，陸顏在客房的浴室正在洗澡。
看著扔在她的衣帽間的禮服，突然就想起了那晚在酒店服務生給她送的那件酒紅色的禮服。
很漂亮來著，放到哪裏去了也不知道。
吹幹了頭發之後，她就開始翻箱倒櫃找起來。
那麽大，那麽好看應該會在很顯眼的地方，下次有場合的話，再穿一次。
不會失禮吧。
雖然穿過一次，但是那次也沒有參加什麽宴會啊。
從角落的衣櫥底下看到了一個暗紅色的手袋，應該是和裙子配套的，李由興衝衝拿了過來，覺得好看，就一邊打開看，一邊向外走。
因為開得太急，裏麵的東西直接彈了出來。
落到了正好洗完澡擦著頭發走過來的陸顏的腳下。
李由想起來了，那是那晚暴雨，她開得房的房卡，自己還因為這個賠了酒店工本費。
“陸顏，那是——”突然不知道如何解釋了。
那晚的事情差點讓兩個人決裂，他們都沒有再提，似乎是刻意不提。
陸顏彎腰緩緩把它拿起來。
空氣中突如其來的沉默，讓李由的神經一下子緊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