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7 我們結婚吧
李由根本就沒有想到，陸顏會跟著上來，然而想要下車的時候，車子已經跳著啟動了。
在禾木他們麵前突然和我坐上一輛車，不會很奇怪嗎？
往後視鏡那裏看了一眼，正好和陸顏對視。
不知道為什麽，沒有慌張避開。
有什麽東西在他的眸光中閃爍了一下。
讓人看不明白。
“先去星河公館。”陸顏沉聲說道。
前麵的司機應聲改了車道。
為什麽要去那裏？
李由疑惑看向陸顏，卻見他閉目養神，一副不想與人交談的樣子。
陰晴不定。
神經兮兮的。
不過星河公館，李可在那裏。
好久沒有見他了。
其實李由一直有讓阿智打探李可的消息，然而時日久了就會知道，李可不需要她，有她沒她，李可都一樣過得好。
而且說不定反而是自己，給他添了麻煩，造成影響。
算了，反正我是陸顏的情婦，他想去哪兒就隨他好了。
李由給智慧發了個消息，讓她不要等自己。
到達星河公館的時候，正好是他們上晚自習的時間，整個學校燈火通明，時不時有幾個人在校園裏走，倒是看起來讓人的心很靜。
涼爽的夜風吹著，兩個人距離不遠也不近，並排走在校園裏。
從來沒有心情如此寧靜，如此平靜過，自從歸國起，一刻似乎都沒有安寧過。
李可的教室在最右邊最裏麵那棟樓，離食堂和宿舍都非常近，離小學部也很近。
“他經常去找小信，這些年，比起我，陸良工對於李可照顧更多一些。”陸顏意味不明說了這麽一句。
李由突然覺得自己是不是做了很奇怪的事情。
分明是自己的弟弟，這兩年卻不負責任的把他無形之中扔給了陸顏，扔給了陸良工。
分明兩年前是自己想不開，陸顏對自己那麽好，卻悄無聲息跑掉。
現在回來了，卻一次也沒有坐下來和陸顏好好談一談。
“到了。”陸顏輕聲說道。
李由回過神。
教室透出的暖燈裏，陸顏的側臉線條棱角分明，連鼻尖的弧度也優美得恰到好處。
就算是他不愛我，他的動機讓人心寒，可是誰規定他必須愛我呢？
有那麽多人對我充滿惡意，我卻那我的刺對準這樣一個完全於我無害的人。
李由發現，和陸顏認識的這些年來，她這是第一次如此徹底剖析事情因果聯係。
上了台階，陸顏突然握住了李由的手，接著就變成了十指相扣，緊緊貼著，毫無縫隙。
他的手好涼，可是好溫暖。
手心貼著手心，手指可以觸碰到手背的感覺，讓她就想起了陸顏身上那股須後水的味道。
但你湊近他的脖頸，當你離他近了一些，當你呆呆看著他為你係上安全帶。
不知道別人聞到他身上的須後水的味道，會作何感想。
會想我一樣永遠忘不掉嗎。
陸顏和李由的到來，況且還是穿著精致好看的禮服，立馬就吸引了教室裏寫作業背東西的學生的目光。
雖然這些孩子生，用豪門世家的子女，或者是官宦世家的子女，來形容絲毫不為過，乍見到如此好看的一對年輕男女出現，還是移不開目光。
有女孩子盯著陸顏看，興奮捂著嘴和前後桌的其他女生交頭接耳。
有一些孩子認出來了，陸顏是李可的哥哥。
“第三排靠窗第三個。”陸顏對李由解釋道。
李可的座位非常好，視野堪稱最佳。
此刻他不像其他孩子那樣，而是依舊沉寂在自己的世界裏，在紙上寫寫畫畫，有事會翻一下書，或者查閱一下筆記本。
李由看著，竟覺得心裏欣慰到了極點。
便就是這樣了吧。
這樣就足夠了吧。
我從前真是太執著了也太傻了，其實這樣就足夠了。
李由下意識又握了握陸顏的手，換來了更緊的回握。
李可被叫出來的時候看起來有一些懵，恍惚來回看了看那兩個人：“大半夜的，你們來做什麽？”
李由張張嘴，卻發現自己根本已經不知道要和李可說什麽，因為她對目前的李可一無所知。
“你疑心還挺重，你姐姐想看看你，我就帶她來了。”
李由怔了怔，隻能輕輕點頭。
李可這下更疑惑了：“你找我有什麽事嗎？”
李由呆呆搖頭。
李可看起來很是無奈：“你不和餘佩哥哥一起，怕是完全傻了，就餘佩哥哥受得了你。”
那副小大人的樣子讓李由忍不住一笑，可是笑完之後隻覺得心下悲涼。
兩年前，李可就認為他這個一直拚了命照顧他讓他衣食無憂的姐姐一無是處，哪裏都配不上陸顏，甚至讓他覺得陸顏這個人隻有眼光奇差。
如今的李由在他眼裏依舊沒有什麽成長。
陸顏看起來有些不悅，把李由往自己身邊拉近一些，倒是語氣沒有什麽出入：“暑假你打算去哪兒？去找陸良工嗎？”
“我打算留在學校，我高中想出國讀，已經和外教說好了，暑假跟著他練口語。”
李由一聽，想起了自己在國外那些歲月，其實給她的感覺不能說不好，隻能說很想家。
雖然她一直都沒有家。
她很想再和李可說一說自己的想法，抬眼看到教室裏那些朝氣蓬勃的孩子們，都滿臉好看過來，她忍住了。
我說有什麽用。
我說他會聽嗎。
大概會覺得我是奇怪的阿姨吧。
本就沒有血緣關係。
“行，你決定好了就可以，需要什麽直接和喬秘書說。”陸顏點頭應道。
下課鈴聲響了，李可說自己上節課的內容有一點沒有完成，說了句餘佩哥哥再見，就要進屋。
陸顏皺起眉頭，一把將他拽過來：“你是近視了嗎，沒看見除了我還有誰？”
李可看起來有些委屈，嚴厲起來的陸顏還是挺嚇人的，他不情不願說了句，姐姐再見。
嗖的一聲就跑進去了。
在孩子們好奇的注視中，陸顏領著李由離開了那裏。
走了沒幾步，李由回頭望去，已經完全望不到李可的座位了。
那裏就好像沒有人站過。
有學生瘋跑，差點撞到李由，陸顏一撈將她護到自己身前：“看路。”
李由回了神，慌張點頭。
離開熱鬧的小人國，兩個人靜靜想校門口一側的停車場走去，依舊拉著手。
涼風習習，街上雖然人很多，但是和寂靜而吵鬧的校園與世隔絕一樣。
每個人都懷著自己的心事，靜靜走在偶爾低頭也不會撞到參天大樹的路上。
從停車場過來的路直通校園，他們來的時候走了最靠裏的小路，從校園出來的門想要走到停車場需要路過一座小花園。
說是小花園，其實蠻大，甚至有涼亭。
二人沉默不語穿過花園，走在綠草枝丫的小徑裏，李由突然崴了一小下。
高跟鞋太受罪了。
李由不動聲色放慢了腳步，引著她上了涼亭，拿出口袋裏的手帕展開在石凳上，示意她坐下，自己隨後坐到她旁邊。
李由用手機照著腳腕，倒是沒有崴腳，就是有一點點沒緩過來，陸顏倒是不含糊，直接握起她細瘦的腳踝，放在自己腿上，輕輕揉了起來。
“不用……”李由慌張拒絕，陸顏充耳不聞。
半晌，他低聲道：“身體恢複得怎麽樣了。”
李由愣了一下，看了他一眼，他很平靜，似乎在問一件很稀鬆平常的事情。
突然有點委屈，她搖搖頭，沒說話。
陸顏又沉默了。
腳踝已經一點也沒有不適了，李由動動腳，收了回來。
陸顏站起身，自始至終沒有看她。
李由一見她要走，臉上浮現出了著急的神色，因為高跟鞋太累了，正為難，隻聽他說：“把鞋脫了，拿好。”
“誒？”
“快點。你要坐到天亮嗎？”
不知道他想幹什麽，李由卻還是照做了，拿好鞋之後，之間陸顏在他麵前半蹲下來：“上來，我背著你。”
可是……
通過月光，似乎可以看到他西裝下好看的脊背，摸起來很硬，很寬闊，很有安全感，猶豫再三，李由趴上他的背。
陸顏走得很穩，如履平地，似乎再來個李由也根本不成問題。
他身上的須後水味兒更濃了。
走進鬧市，月光皎潔，李由忍不住趴在他的窩頸處，她從來沒有被誰這樣對待珍寶一樣背著過，不知道遠處有誰在唱歌，李由隻覺得很像抱緊陸顏。
“抱著我的脖子，你想掉下去嗎？”
李由聞言趕緊照做。
他有讀心術嗎。
陸顏走得也很慢，李由卻覺得這個速度剛剛好。
“在國外那兩年……”陸顏突然說道。
“嗯？”
“你是怎麽發現自己懷孕的。”
李由沉默了一會兒，慢慢說道：“那段時間瘦了很多，國外東西不好吃，我以為是胃病，到了醫院，醫生問了幾句，才讓我去的產科。”
“一個人？”
李由點點頭，才意識到陸顏看不見，便開口道：“嗯。”
“為什麽沒有人陪著你。”
“我偷偷去的，不想讓別人擔心。”
陸顏沉默了。
半晌，他問：“為什麽把孩子留下來了。”
李由咬咬唇，不說話。
“為什麽？”
“很重要嗎？”
“不。不是。”
李由想笑，但是還是沒有笑出來，她抬頭看看，馬上就到車旁邊了。
還是不笑了吧。
這樣就不錯。
她的嘴角垮下來了。
馬上就結束了。
不要睡了，馬上就要醒了。
李由吸吸鼻子，開不了口。
“李由，我們結婚吧。”突然，陸顏輕聲說道。
李由沒有反應過來：“什麽？”
“我們結婚吧。現在就去。”
李由的眼眶有點熱，大概是天熱，他的聲音比剛才堅定了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