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4 羞辱
李由傻了。
不是說得個把月才回來嗎?
但是眼下怎麽辦。
好心虛。
好緊張。
為什麽心虛。
為什麽緊張。
原本無精打采被摩山修拉著走,身上的重量都放在了他的身上,像這兩年一樣,完完全全依賴他。
此刻卻心虛一樣鬆開了他的胳膊。
這是以第一次,麵對摩山修的時候如此不堅定。
誰知摩山修卻在被鬆開後,毫不猶豫又拉起了她的手,向前走。
李由當下大腦一片空白。
怎麽辦。
和陸顏說好了是他的情婦來著,怎麽能當著他的麵和別的男人拉手。
可是甩開摩山修的手,即使是麵對陸顏,也不可能的。
直覺裏,李由認為不能讓摩山修知道自己和陸顏的關係。
絕對不可以。
三個人誰都沒有說話,隻有李由一直在頭腦風暴,而且肉眼可見的有些慌張。
空氣中那專屬於這兩個男人的劈裏啪啦的電光,激烈的眼神鬥爭,都沒有心思捕捉了。
“陸總。”
“摩山老師。”
“這麽晚了,陸總好興致。”
“若拿興致說事,餘冠老師都比不得摩山老師。”
摩山修頓了頓,輕笑道:“餘冠老師的好興致倒是鄙人在很多時候合拍。”
“那真希望摩山老師的好興致,能助餘冠老師逢凶化吉。”
“這好興致用了兩年作為陪伴,我自認為兩年可以改變很多事情。”
“賢者不炫己之長。摩山老師大概不知道下一句。”
“我來告訴陸總下一句。命裏有時終須有,命裏無時莫強求。”
陸顏嗤笑一聲,眉宇間盡是無奈,卻是看起來風姿綽約,優雅動人:“摩山老師何來‘有’一說?”
“反觀擁有過又失去,陸總又如何以為會重新擁有。”
李由在一旁聽得雲裏霧裏,根本不知道這兩個人劍拔弩張的原因。
包括上次剛回國,這兩個人還在自己家客廳比這喝苦茶來著。
兩個人不是很客氣過嗎?
摩山修還傾力協助過陸顏帶走摩山澤那個小狼崽。
為什麽如今成為了這個樣子。
雖然沒有大打出手,甚至臉上都帶著笑,可是李由想了想還是出聲阻止了:“修先生今天也很累了,快回去休息吧,有什麽狀況趕快告訴我,明天我會去看澤生的。”
說來奇怪,摩山修立馬收了莫名其妙的棱角,應著李由說好。
陸顏則是緩緩轉身,看向窗外,沒有說話。
這是一個回合結束了?
李由暗自思考,總之陸顏沒有衝著自己發火,也沒有看起來情緒很不好,這個就讓人很慶幸了。
誰知摩山修在勝了一個回合後,又失了一貫穩重的樣子,轉身離開了沒有兩步,又去招惹陸顏。
當然對於陸顏來說是招惹他了,其實摩山修隻是習慣性提醒一句。
他是這樣說的。
“李由,中旬了,你不要碰涼水,也不要和涼水,提前開始喝中藥吧,萬一過兩天又疼。”
話音剛落,李由心底咯噔一聲,梗著脖子點頭說好,甚至都不敢看向陸顏了。
即使背對著,也可以在一瞬間感覺到他身上的煞氣和戾氣,似乎下一秒誰隨便說個什麽話,做個什麽無關緊要的舉動,他就會爆發。
“摩山老師不用操心了,你既然如此清楚,為何又不得不讓她自己做,甚至假他人之手。”
“難道陸總比我清楚?”
“我比你清楚的是,碰到她的哪裏會讓她得到快感。”陸顏臉上的冷笑慵懶卻危險。
電梯緩緩關上,摩山修似乎還沒有反應過來,李由頓時臉頰通紅,她甚至大腦一度為此停止思考————不知道該如何反應的她,在陸顏說出這番話之後對摩山修擺手說再見。
然而在那之後,隻覺得羞恥得無地自容。
瞬間覺得雙眼一陣溫熱,有什麽模糊了視線。
按理,他們隻是肉體關係,沒有情感上的交流。
然而李由總是心虛。
甚至都不想讓陸顏知道自己有和喬秘書聯係。
可是即便如此,他怎麽可以對說這種話。
他一點也不在乎我。
隻是拿我當一個可有可無的,任意羞辱的存在。
李由背對著陸顏,努力讓自己不流淚,雖然心裏有一些恨,卻還是低著頭不敢動。
陸顏也沒動,更沒有說話。
不知道什麽時候他打開了窗戶,窗外的雨還沒有停,吹進來的冷風夾雜著冰雨,讓李由裸露在外的皮膚被凍得冰涼。
可是她就連抱住雙臂,挪動腳步回家,假裝沒事和問候陸顏,都覺得很艱難。
“和他幹什麽去了。”陸顏的語調平平,和身上那股爆發的臨界點似乎性質完全相悖。
李由張了張嘴,剛要開口,隻聽他說:“回頭。”
慢吞吞回頭,卻不敢抬頭,張口一瞬間就覺得羞辱變成了委屈,一度開不了口。
咬咬牙,還是嚅囁著把事情的前因後果說出來了。
不過當然隱藏了很多細節。
說完之後,半天沒有得到回音,她覺得穿著高跟鞋小腿肚都發痛了,剛要開口問陸顏可不可以回家,就被一隻帶了些熱度的大手撫上了肩膀。
他的手輕撫李由的裸露在外的肌膚,這讓她起了一陣激靈。
“看著我。”
李由吸了吸鼻子,努力控製好情緒,堅決不想在他麵前掉眼淚,然後慢慢抬頭。
他如墨的星眸沉靜如退潮的大海,隻是那其中波濤洶湧無人知,薄唇微抿,下顎線條緊繃,雖然神色淡淡然,可是那不怒自威的樣子隻讓李由更加不敢直視他的雙眼。
一瞬間就控製不住了。
眼淚開始慢慢向外流。
“哭什麽。想追上去?”陸顏無所謂似的說道,抬起她的下巴。
李由不說話。
“餘冠老師,你的皮膚很涼,修先生沒有把西裝脫下來給你披上嗎?”
李由吸吸鼻子,想要避開他的視線,拒絕回答他的問題。。
陸顏手下加重了力氣,湊近她說道;“你到底,要給我看多少個男人對你有多麽的戀戀不舍?”
李由睜大眼睛,不知道他在說什麽。
“想要知道小念的行蹤,為什麽不問我,要問我的秘書,還是說,除了我以外誰都可以?”
陸顏手下加重了力度,李由覺得自己的下巴那裏好像被捏紅了,但是掙不開。
“不是的!”李由忍不住反駁。
“哪裏不是?說!”
李由不知道說什麽。
隻是一聽到小念,她就忍不住激動:“陸顏,你到底要怎樣?我搞不懂你為什麽支走我的女兒,難道就是為了要挾我嗎?你為什麽要把我弄得什麽都不剩。”
“今天我把話說清楚,李由,你沒有和我談判,討要其他東西的權利,我沒有和你爭奪孩子就是對你仁至義盡……我就是要讓你什麽都不剩。”
他的語氣猶如森冷的地獄使者的低喃,帶著徹骨的寒意。
“那你為什麽不幹脆殺了我?”
“殺了你我和誰上床?”陸顏冷笑,長臂一伸,不費吹灰之力就把李由拉著往前走了好幾步。
他真的恨我至此。
有一種玻璃做的心,完全被摔碎的錯覺,她似乎在耳邊聽見伴隨著涼風的碎片散落的聲音。
眼淚還在嘩嘩的流,李由踉蹌著走了兩步,因為動作過大,禮服的抹胸甚至往下掉了一些。
腳踝傳來一陣鈍痛,沒有能夠繼續走動路,陸顏不由分說一把將她打橫抱起,打開了自己的家,然後狠狠踹上門。
雨似乎停了一陣,但是沒有多久,又嘩啦啦下了起來。
沒有電閃雷鳴的雨夜,風也嗚嗚刮了好久。
李由沒有能夠旅行和摩山修一起去醫院看摩山澤的承諾。
可是她不知道該如何與敬愛的修先生說話,便推脫給阿智讓他想辦法回。
“你怎麽了?你的嗓子就像是被馬蜂蜇了。”阿智擔心從電話那頭問道。
“我沒事,這幾天不要給我工作……我要學習,很累……”李由趴在床上動也動不了,沒有等回話就掛了。
這是下不了床的第二天,身體依舊沒有能夠恢複過來。
甚至連翻身,都能感覺到說不出的那個地方傳來的鈍痛。
兩年前,在醫院住的時候,陸顏換掉了好幾批護士,最後那個最穩重的護士,被派來照顧李由。
她感覺不到餓,也沒有心情學習,隻有護士時不時給她帶來的小念的消息,可以讓她心裏有些安慰。
“小小姐回來了,在良工教授的家裏,隨性的同事說,小小姐會跑步了,會說的話也多了,甚至還長高了……太太很快就可以見到她了。”護士姐姐給李由梳頭發的時候,溫柔說道。
“等等吧,我暫時沒法照顧她。”
李由趴在陸顏的枕頭上,又哭了。
她根本沒有心情和護士說別的,比如笑談從前,比如告訴護士自己沒事,比如和一臉擔心的護士閑聊。
因為出了這個門,李由的情況隻能算是豪門灰色地帶,他們這些人要是敢說出去,承擔的後果不是輕鬆的。
你雖然憐惜我,照顧我到體貼入微,連我動手指都想問我是不是渴了,但是你敢對把我弄成這個樣子的那個男人說什麽嗎?
你甚至是奉他的命來照顧我。
“你先回去吧,姐姐,我想睡一會兒。”
李由筋疲力盡,背過身去,挨過疼痛,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