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了爸爸不要媽媽
小念還在扒門,動靜越來越大,到了後來就開始哭了。
這孩子怎麽和陸顏雷達似的。
還是個白眼狼。
李由一點兒也不想開門,可是架不住小念訛人,再加上陸顏一直在門口站著,雖然沒有按門鈴。
他為什麽要在我門口站著?
而且他是知道我住在這裏嗎?
怎麽回事。
還是說是有什麽東西在飛機上我掉了他要還給我嗎。
李由一邊哄著小念,一邊陰沉著臉,給開了門。
陸顏似乎沒有想到她會開門,神情有一瞬間的迷茫,被李由捕捉到了。
他還風赴塵塵,穿著飛機上上那套西裝,提著電腦。
怎麽說呢,有點心軟。
小念還掛著眼淚鼻涕,就趕緊伸手要找陸顏。
陸顏毫不心疼他的電腦,隨手扔到地上就要抱小念。
李由狠狠心,向後一躲:“有事嗎?”
父女倆手都撲了空,搞得李由活像一個後媽。
李由覺得太陽穴的血管似乎在突突跳。
“我——”陸顏有些支支吾吾。
“陸總,陸總,您怎麽走這麽快,密碼我還——”電梯開了,喬秘書抱著一大堆文件和一個電腦嗖嗖跑了出來。
到了對門門口,又折回來發現了眼前的一幕。
其實是個人就可以看出來,小念和陸顏可以說是像出天際。
沒有人能夠懷疑這父女倆的血緣關係。
可是陸總為什麽在一個穿著浴衣的女人麵前就和犯了錯一樣,沒精打采的呢。
喬秘書於是看向那個女人,這一看直接傻了,手裏的東西嘩啦啦掉了一地。
漫天白紙。非常不吉利。
陸顏麵無表情看過去,剛剛耷拉著腦袋的樣子似乎是別人。
喬秘書覺得脊背發涼,因為這兩年陸總脾氣越來越不好,話也越來越少,上個班天天和猜心術似的,說不兩句話就被凍成冰渣子。
但是此刻,為什麽感覺陸總看著他撿東西的這兩眼,卻讓他如沐春風。
陸總心情變好了。
就是因為眼前重新殺回來的李由。
難怪下了飛機讓自己停下手裏的一切活迅速按照條件篩選在楓丹這兩天新入住的戶,砸多少錢也要買下對門,還限期兩個小時內收拾好。
難怪。
可是陸總怎麽會知道,她是住在楓丹呢?
喬秘書心不在焉撿文件,心裏好奇的不得了。
這一切都是因為他知道陸顏有多麽愛李由。
他從畢業起就跟著陸顏,所以他比任何人都清楚。
李由看著喬秘書實在可憐,因為文件實在太多了,有手寫的有些打印的,便把小念交給陸顏,蹲下身來幫喬秘書撿。
小念到了爸爸那裏親的不得了,抓著陸顏的領帶衣領玩,給抓得亂七八糟。
可是她的爸爸自始至終都看著媽媽。
眼睛眨也不眨。
喬秘書受寵若驚,連忙擺手:“放著我來就好,您——”
李由白了他一眼:“你想收拾一個小時,還是一天?眼珠子轉得和陀螺似的,我告訴你,我和你老板什麽關係都沒有,別想了。”
這話直白的在陸顏麵前說了,喬秘書大氣也不敢喘,生怕陸顏不高興拿自己出氣。
那一地的文件都是外語,還有一些李由都沒見過。
就是沒有國語。
這是什麽東西。
是什麽商業機密嗎。
突然,她摸到一份文件,開頭赫然用德語的發音標著她的名字,中間穿插這幾個她認識的單詞,下一段的開頭則是阿又的名字。
而更加讓人震驚的是,阿又的名字後麵跟著的是國語的拚音,筱悠。
李由覺得腦子轟隆隆響,心髒跳得厲害。
這是怎麽回事。
她隻愣了一下,不動聲色把文件給收起來,交給喬秘書。
喬秘書雙手接過,連聲道謝。
李由緩緩站起身,目光和陸顏的不期而遇,後者慌忙躲開。
喬秘書恨不得用手機拍下來,陸氏陸顏的純情時刻,簡直和天上掉下一個隕石直接砸中陸顏辦公室的概率一樣。
李由低下頭,不知道在想什麽。
一時之間,隻有小念發出的咿咿呀呀的聲音。
“陸總,你看,密碼我給忘了,指紋也不是我的,中介今天剛好有事,而且你的車還在漢苑,你可能要無家可歸了,怎麽辦啊。”喬秘書打破沉默,著急說道。
“什麽意思?什麽密碼指紋中介,你在說什麽?”李由聽了有種不詳的預感,皺著眉看向喬秘書。
“李由小姐,您有所不知,陸總就住在您的對麵……我也不知道,居然有這麽巧的事情,我看啊,幹脆把陸總的房子退了,你們就住在一起好了——”
李由投過去一道能殺人的視線,給喬秘書嚇得半天合不上嘴。
她這兩年到底經曆了什麽?
喬秘書低下頭心有餘悸。
趕緊跑,不然謊言揭穿了我就完了。
可是喬秘書畢竟是陸顏的秘書,陸顏一聲令下,他能眼睛都不眨的赤著腳下油鍋。
隻見他抱著些文件飛快溜進李由家裏,大喊著;“打擾了!”,脫下鞋,赤著腳給放在了茶幾上,然後再迅速跑出來,一溜煙上了電梯,消失不見了。
整個過程甚至不到十秒,李由就眼睜睜看著自己的家被人入侵,然後跑掉。
“你們又騙我是不是?陸顏,兩年前我就不知道被你騙過多少次了,這次又合起夥來騙我,是不是?”李由瞪著陸顏說道。
陸顏此刻完全沒有了在飛機上那個失了控的樣子,又是對李由說狠話,又是強吻。
他的墨一樣的眸子蒙上了熟悉的水汽,沒有女人可以不動心。
不過李由自認為免疫了,不會再理會這個男人的花言巧語。
李由一把抱過小念,看也不看他就進了門,砰的一聲摔關上門。
不管小念怎麽哭,李由都不心軟,也不給陸顏開門。
被小念鬧得心煩了,就把她放在地毯上,她倒好,吧嗒吧嗒幾步,晃晃悠悠的,來到了大門前,夠不到門把手,就一直拍門。
這是要幹什麽啊。
李由恨得牙癢癢。
幾乎是快要氣哭了的程度。
我到底做過什麽傷天害理的事情嗎?
養了一年多的女兒,見了爸爸就不要我了。
鼻子酸得難受,心裏也酸得難受,她狠狠用浴衣的袖子擦了擦眼淚,把小念抱到一旁,然後打開門,頭也不回的上樓了。
把自己扔到床上,委屈到無以複加,想了一些恩斷義絕,把小孩扔下遠走高飛的橋段,甚至下定決心從此以後四海為家,再也不為誰所牽絆。
本來我就是一個人。
沒有人愛我,我愛的人又不愛我。
我就一個人吧。
這樣想著,她就睡著了。
長途跋涉和遇到陸顏產生的緊張感,讓她趴在一個陌生的床上睡著了。
如果是兩年前的她,再困再累也要收拾幹淨,換上自己的再說。
可是實際上,當你勞心勞神的事情太多,就會發現,有一個自己的家,有自己溫暖的小床,其他的其實也沒有那麽重要了。
好覺,無夢,醒過來的時候天黑得剛好,是剛剛入夜的那種溫柔的深藍色。
發了一會兒呆,迷迷糊糊去開衣櫃的門,找睡衣,卻驚覺已經被換上了。
和暴走的小火龍一樣,向外走,在心裏自動給陸顏狠狠記上一筆,下樓梯的時候看到樓下的沙發上麵對麵坐著兩個人,中間是在地毯上被一堆玩具圍著玩得不亦樂乎的小念。
而那兩個人是誰呢?
是陸顏和摩山修。
李由頓時覺得腦袋嗡嗡響。
陸顏把小念抱起來,進了李由的新家,這裏沒有一絲李由的氣息,這讓他很無奈也有些挫敗。
在飛機上剛剛遇到她是喜悅的。
從晴生情深那裏得知,李由生下了兩個人的孩子,而且為了這個孩子曾經非常辛苦,那種悔恨和狂喜完完全全蓋過了兩年尋找的痛苦。
可是她在看不清自己的情況下,為什麽把好感全部寫在臉上了呢?
而且她居然和摩山修在一起了。
陸顏心裏的怨恨和憤怒到達了最高點。
裝睡的時候聽見她和別人說了決心和自己恩斷義絕的話,心裏頓時涼了一大半。
忍不住說出了自己的痛苦,然而在一直注視著她的臉,度過了一個無眠之夜後,他發現,隻要可以看見她,碰到她,這一切早就無足輕重。
可是自己似乎嚇到她了。
她緊張地像個被追趕的小兔子,抱著小念倉皇逃走。
陸顏覺得心都要化了。
可是他不能不麵對一個現實,那就是李由和摩山修的關係。
給睡著了的李由換好衣服,自己也簡單洗了個澡,換上了喬秘書剛剛偷偷給他送來的居家服,下樓和小念玩了一會兒,就開始看文件。
那些全部都是喬秘書從這些年李由那尚未死去的父母在世界各地踏足過的報告,還有筱悠其實是阿又,並且和李由的親生父母聯係密切的資料,自然也就囊括了李由的身世。
兩年來,他無數次悔恨自己認錯了李由,並且發現自己並不是因為阿又才喜歡上李由的時候,也無數次發現,李由已經不在自己身邊了。
可是如今她回來了。
失而複得了。
這次說什麽也不能讓她離開了。
冰涼的心在見到理由的這短短二十多個小時裏起死回生了。
可是大門悲傷輸入密碼的聲音把他拉回了現實。
打開門的是摩山修。
陸顏深吸一口氣,又變成了那個無懈可擊的陸氏陸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