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你,我什麽都願意做
摩山澤開著他哥的車,招呼也沒打就帶著一個第一次見麵的女人去了茶餐廳。
當人,隻有李由是這樣認為的。
兩個人麵對麵落座,李由忐忑而且尷尬。
他也沒說叫我名字,我裝出不認識他的樣子他也沒反駁。
要是照以前,一句他能頂十句回來。
所以這小子葫蘆裏到底賣的什麽藥啊。
沒有心思去考慮吃什麽,一邊焦灼,一邊心不在焉用勺子喝起了水。
摩山澤點好了東西,饒有興味看著李由,似乎是不忍心見她如此焦慮,便道:“你看起來有些著急,發生什麽事了嗎?”
好家夥,這小吊子。
直接把球給我踢過來了。
李由放下勺子,輕笑了一下:“我女兒在家呢,沒人照顧,我有些著急。”
摩山澤臉上的笑容消失了,半天沒說出話。
“要不這樣,我們改天再一起吃飯吧,為了感謝你沒有檢舉揭發我,我一定好好款待你。”李由看起來一臉歉意。
她緩緩站起身,一邊小聲說著對不起,一邊離開座位,沒走兩步就被握住了手腕。
“那我們哪天再一起吃飯,你給我個聯係方式吧。”摩山澤跟著她站了起來,一本正經說道。
“好,那告訴我你的line,我今天沒帶手機——”
話音未落,她的手機提示音就響了。
太尷尬了。
摩山澤挑了挑眉,用眼神示意她看手機。
這小吊子,心眼壞得很。
李由從倒不是不相信什麽墨菲定律什麽破窗效應踢貓效應,隻是覺得這種戲劇一般的,謊言瞬間被戳穿的情況會離自己比較遠。
因為戲劇一樣的生活,兩年前的那幾個月,她自認為已經到頭,已經滿足了。
一手被握著的李由隻能認命去掏外套口袋裏的手機。
是摩山修。
————我到你家了,讓阿智回去了。
————你怎麽還沒回來。
————在那裏,要我去接你嗎?
李由想死的心都有了。
怎麽辦,要欺騙摩山修嗎。
怎麽辦,要告訴摩山修嗎。
李由收起手機。
摩山澤正興致勃勃和她一起看她的聊天界麵。
幸好備注的不是摩山修。
“誒,你這小吊……小夥子,怎麽能隨隨便便看人家的手機呢?”李由做出慌慌張張的樣子,趕緊把手機收起來,向外走。
摩山澤緊緊握著李由的手腕不撒手,拿起車鑰匙,就跟著她走。
“你老公?”
“……關你什麽事?”李由沒好氣說道。
“你要回家嗎。我送你。”摩山澤幹脆說道。
不行。
不能回家。
不能讓他們見麵。
既然摩山修在家裏,他肯定會好好照顧小念。
所以可以不用那麽著急。
李由啊李由。
你命好苦啊。
有家不能回。
“你是不是看上我了,想追我,所以這麽殷勤?”
“是。”摩山澤把為李由開副駕駛座的手收回,看著她認真說道,“兩年前我就想喜歡上你了,想追你了——你不會不知道吧?”
兩邊高大建築把中間繁華的夜街緊緊鎖在中間,車來車往,人聲鼎沸。所有人都在這繁忙的街上做著自己要做的事情,思念著自己思念的人。
天方夜譚。
李由呆呆看著摩山澤,努力消化他說的話。
天方夜譚。
不管想多久都是天方夜譚。
“你在說什麽,兩年前?不好意思啊,我是外國人,聽不懂你說的話,我先走了。”李由有些堂皇,撇過臉,使勁抽手,欲走。
他的眼神太認真了,太熾熱了。
那雙淺色琉璃一般的眸子染上了天神下凡時為了人間的女子生出的七情六欲,不知不覺就掩蓋了淡漠疏離,不食人間煙火的氣息。
摩山澤一把將她拉回來,低下頭湊近她,呼出的熱氣噴到了她的臉上:“我不在乎你和我哥之間是什麽關係,也無所謂你的孩子是誰的。”
“我是你老師。”李由拉下臉說道。
“喲,不裝傻了,承認了?”摩山澤狡黠一笑。
好小子,好你個小吊子。
兩年前你就天天讓人猜不透心裏想什麽,幹嘛都得和我強嘴,讓你大題寫過程你死活不寫,還動不動就上來脾氣。
現在可好,耍我和玩似的。
我是不是心智退化了?
李由臉上的表情很精彩,深刻體會到了什麽叫想要吐血的感覺,朝摩山澤肩膀上想來一拳,被他迅速握住。
兩隻手都被逮住了。
“我送你回家?剛剛給你發消息的是我哥吧?你家在哪裏?”摩山澤攔腰將她抱起,迅速塞進副駕駛座,自己坐上駕駛座後,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發動了車子,“我們去向他攤牌。”
“攤牌?”
“攤牌你不喜歡他。”摩山澤想也沒想說道。
“難不成我喜歡你?”李由仿佛聽加了什麽國際玩笑。
“你喜歡我嗎?”摩山澤一臉驚喜。
如果他有尾巴,肯定搖得非常厲害。
“你家在哪裏?”
“不告訴你。”
“好。”摩山澤點頭,然後不慌不忙把手機裝在前麵,帶上耳機,按了個1,就給一個備注叫“哥哥”的人,把電話撥出去了。
李由趕緊給掛掉,麵如死灰:“我告訴你我工作室的地址。”
摩山澤露出一個非常可愛的笑容:“麻煩老師給我輸到導航裏,謝謝老師。”
“……我算是服氣了,到底你為什麽會變成這個樣子。”李由認命輸入,翻了個白眼。
“我也很想知道——”
李由警惕看向他。
“算了,其實我沒什麽想知道的。”摩山澤淡淡說道。
李由握緊拳頭。
好氣人啊。
這家夥真的好氣人啊。
趕緊想個辦法解決掉。
唉,好想小念啊。
“其實,我哥不想讓我見你。”摩山澤突然說道。
“誒?”
“為什麽會突然帶著你離開,為什麽突然幫你,你不知道嗎?我哥他,做什麽事情都會考慮利益,如果沒有用,他不會做。”
李由老老實實坐好,出神的看著一個地方,但是又好像什麽都沒看。
“不過幸好你沒有愛上我哥,因為我哥不會愛上任何人,他的使命,就是為了完成使命,僅此而已。”摩山澤的側臉比以前瘦削有棱角了,完完全全褪去了少年的模樣。
李由摸摸自己的臉。
突然覺得心裏有些輕鬆。
為什麽有一種鬆了一口的感覺。
H國不大,首都也很小,所以他們很快就到達了目的地,摩山澤停住車子,關上車燈,在昏暗的地下停車場,沉聲問道:“那麽你,有沒有還在愛著誰呢?”
李由收回目光,如夢初醒一般看向摩山澤。
“他……對外宣稱,有同居對象了……所以你,還在想著他嗎?”摩山澤回看她,眼神平靜無波。
他?
他……
他啊……
有同居對象了嗎?
是住在漢苑嗎。
李由低下頭,覺得嘴裏有點苦。
下一秒有種知覺和視覺聽覺脫離的虛脫感,還沒有說什麽話,就兩眼一黑暈過去了。
當然,也沒有想什麽事情,隻是因為什麽都無法思考。
李由醒過來的時候渾身酸痛,沒有一處好受。
她咬咬牙爬了起來,手機上的消息非常多,最新一條是摩山修的,說中午來看她,讓她吃藥,有事給阿智或者自己打電話。
下麵一條是摩山澤的。
————你醒了嗎,還難受嗎?
————我今天回國,導員催我了,真不想上學。
————你回去嗎?
我回去嗎?
當然要回去。
我要看看什麽人和他同居。
看完了再回來。
臭男人。
我承認我不聲不響走了兩年,甚至中途見你就跑很過分。
但是你居然還真的另尋新歡了。
我都把孩子生下來了。
氣死我了。
李由吃了好幾個止痛藥,簡單洗漱了一下,讓阿智給她訂了機票,找好國內的房子,然後聯係好工作室的人,就開始收拾東西。
其實沒什麽好收拾的,衣服沒有必要帶,化妝品沒有必要帶,書更是沒有必要帶。
似乎要帶的隻有小念的東西。
李由的心情立馬就變得軟軟的。
生小念的時候是冬天,寒冬臘月,她想玩雪,就扶著腰出了家門來到了庭院裏,沒想到滑倒了,保安巡邏發現了她,不得已就提前一個月把小念給剖出來了。
她原本身體就差,因為兩年前那次意外,再加上長期以來心理就抑鬱,坐月子的時候,果然得了產後抑鬱症。
那個時候,摩山修基本一天一趟來看她,和她說話,安慰她,花了不知道多少錢,請了不知道多少專家,才讓李由脫胎換骨,煥然一新。
李由深吸一口氣,把摩山澤拉黑了。
既然摩山修不想讓我見摩山澤,我就不能見他。
大恩未報,刻刻於懷,銜環結草,生死不負。
李由戴上口罩,去了兒童房。
小念醒了,一聲不響躺在兒童床玩手,聽見房門開了,咕咚一聲爬起來,咿咿呀呀叫著李由。
見李由戴著口罩,愣在了那裏。
李由趕緊拿下口罩,小念才放心衝著她笑嘻嘻伸手要抱抱。
她好乖,好可愛。
她是這個世界上唯一一個和我有血緣關係的人。
李由用額頭碰碰小念的。
為了你,我什麽都願意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