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吃醋了
李由喉頭又酸又緊,她一把推開陸顏,淚流不止:“陸顏,我真的不值得你這樣,我求求你了,讓我自生自滅行不行……”
陸顏緩緩抬頭,那雙漆黑如夜的雙眼深情而哀傷,他扯出一個笑容:“不行。”
“為什麽?”
“因為你值得。”陸顏輕輕親吻李由的額頭,就好像朝聖者的朝拜一樣虔誠而鄭重。
“可是我,我已經配不上你了……我原本就配不上你……”
“李由,你不知道你在我眼裏有多好。”
李由的眼淚滾燙,簌簌落下,一滴接一滴,仿佛流不完。她這幾日流的眼淚比前二十年都多,似乎要把餘生的眼淚都流光。
她伸手抱住陸顏的脖子,用盡全身的力氣摟緊,再次放聲大哭。
陸顏抱著李由拍著她的後背,唱著不知道哪裏聽來的搖籃曲,確定她熟睡了之後,輕輕抽身。
李由皺著眉頭翻了個身,陸顏趕緊老老實實把手放回她的脖子下麵,一動不敢動。
睡夢中的她一直皺著眉頭,陸顏撫平了後聽見她似乎在說什麽。
她的眉眼清秀美麗,因為暴瘦,那張臉顯得格外惹人疼惜,似乎是夢見了什麽不太開心的事情,但是至少不是噩夢,一會兒皺眉,一會兒噘嘴,一會兒委屈極了一樣吸吸鼻子。
昏暗的燈下,就像憑空有什麽魔法,陸顏湊近,全身心被吸引過去,猶如欣賞一件藝術品一樣。
竟不知不覺看癡了。
陸氏總裁陸顏,前二十八年活得中規中矩,說是教科書一樣的人生也不為過,堪稱頂級富豪一條龍,富家子弟長成史的典範。
從小就聰明,成熟,雖說不至於是神童,但也是比大多數孩子懂事早,火場救過人,下棋下過人工智能,不到十歲考出來了鋼琴十級,數學課上別人十分鍾的題他半分鍾解出來,所以早早就到了國外讀大學,。
並不是說自己國家的不好,而是國內頂尖大學讀完了,再去的國外深造。
在國外創業後獲得了第一桶金,當然是有國內的陸家引薦的客戶,可是那是一筆巨款,讓他在海外購置了房產。
後來覺得這些沒意思,就回了國。
毫無怨言,也沒有叛逆期,因為姐姐愛好自由,作為陸家這一代唯一的那孩子,順理成章繼承了家業。
由此開始了無趣的總裁生涯。
刻板。寡言。冷漠。
唯一有人情味的就是,作為一名上司,沒有下屬討厭他。當然尤其是女員工。
對於他來說,女人什麽的沒有想法,倒不是沒有欲望。
什麽樣的好女人壞女人他都見過,為了他的樣貌,為了他的權勢,為了他本身。
他都沒有興趣。
隻是小時候在乾道陸家老宅生活時,他便喜歡上了一個小女孩。
曾經滄海難為水,除卻巫山不是雲。
那個女孩直爽,率真,好強,純真,本來以為她早已葬身火海,卻沒想到居然就遇見了她。
這二十年來,對於尋找她已經絕望了,隻是午夜夢回,數不清的她出現在大大小小不同的夢裏。
此刻她真真切切就睡在自己眼前,毫無虛假,毫無遮掩,暴露過自己最脆弱的一麵,甚至在遭遇到危險之後,還是可以被自己抱在懷裏。
從再次重逢的那一刻起,陸顏就決定,不管發生過什麽,不管會發生什麽,再也不要離開她,放開她了。
李由又嘟嘟囔囔了什麽話。
陸顏湊近。
“……找不到她……阿又……你就不來看我了嗎……”她囈語了幾句,把臉埋在陸顏的手掌心裏,繼續睡著。
陸顏啞然失笑。
不知道她做了什麽夢,但是居然叫起了小時候的名字。
陸顏吻了吻李由的鼻子,輕輕抽手,這次,她真的熟睡過去了。
戀戀不舍地摸了摸她的臉,轉過身來又變成了那個沉默寡言,麵無表情的陸顏。
打開門,外麵站著秘書和五六個高管,見他出來後紛紛提起十二萬分的精神。
“陸總,已經向院方協調好了,會議室可以讓陸氏拿來開會——”接收到陸顏的刀眼,喬秘書的聲音戛然而止。
早知道就不打那個電話了。
可是我有什麽辦法。
我必須冒著把李由吵醒的危險。
現在都快淩晨了,高管們在外麵等了你開會述職一個小時二十分鍾了!
眾所周知,陸氏總裁陸顏向來不近女色,從來都是兢兢業業,一絲不苟的工作狂,這幾個月卻為了一個女大學生,幾次三番遲到早退,無故曠工,有時候一消失就是兩三天,後來才知道是第一天等李由做家教,第二天陪李由買衣服,第三天送李由弟弟上學……
其實陸顏談戀愛還好,因為整個人都溫柔不少,比如那次,西京大學的學生來公司參觀,高管們早就對這個總裁的女朋友好奇了,這次得以見到其真容,隻覺得漂亮歸漂亮,但是也不能說是驚為天人。
然而陸總的表現才叫驚為天人。
下午原本是沒有會議的,突然被通知要開會,連個準備都沒有,高管們有苦說不出,到了會議室才發現,好家夥居然是給女朋友開著玩的。
秘書說陸總小女朋友好奇,於是陸總大手一揮,那就開個會吧。
真就烽火戲諸侯。
而這幾天更是荒唐至極。
沒有任何說明,整個人和人間蒸發了一樣,除了其中晴生家的少將,晴生彥來陸氏找過他一次,他本人卻連根毛都見不到。
好家夥,原來是李由生病了,住院了,所以他就消失幾天。
可是一點兒解釋,一點兒說明都沒有,作為主心骨,陸氏的燈塔不在,雖說不至於群龍無首,可是著實讓高管們慌張了,幸好他們的專業素養過關,公司照樣運行很好。
然而今天居然淩晨讓人來醫院開會是什麽意思。
高管們敢怒不敢言。
然而這次淩晨會議,真的就是普通會議,述職,規劃,多了一項,就是請假。
其實也不能說是請假,畢竟請假是向董事會請,簡單來說,就是通知。
“我有點兒私事,兩個月內不去公司了,可能會時不時看看,以後開會就淩晨通過視頻吧。”陸顏淡淡說道。
高管們敢怒不敢言,嗬欠連天和陸顏告別。
“除非著火,爆炸,有外星人,不準給我打電話。”陸顏麵無表情對喬秘書吩咐道。
喬秘書哭著答應。
李由房門口,放了一地的好東西。
空運來的水果,阿爾卑斯山取來的空氣,甚至還有波斯貓,亂七八糟擺了一地,都是那些高管送來的。
當然,高管得知李由生病也是從秘書那裏。
甚至連鮮花上都有手寫信。
就差直接附上“希望娘娘早日康複”幾個大字了。
陸顏揉揉眉心:“喬裏,我記得我說過,李由不喜歡高調吧。”
“陸總,大家也是關心李由小姐。”秘書趕緊解釋。
“……我不希望有下次。”陸顏把手放在門上,擰開把手。
“是,我知道了。”喬秘書死裏逃生,鬆了一口氣。
“還有,這段時間你負責把李由每天學校上課的筆記整理好。她還得應付考試。”陸顏進門前說道。
“……是,我知道了,陸總,還有什麽要吩咐的嗎?”
“罰你三個月工資。我想起來再說。”陸顏冷酷吩咐,然後關門。
喬秘書抽抽搭搭走了。
一覺醒來,發現來給自己檢查身體的,換藥的,做按摩的人都換了,護士長也換了。
這是發生什麽事了嗎?
“為什麽都換人了,以前的人呢?”
“不好意思,我不清楚。”幫自己換紗布的護士微笑著回答道。
“你們之前在哪個院工作的,為什麽臨時被調來?”
那個護士還是笑笑,但沒說話。
“是陸顏換的嗎?”
護士脾氣很好,就是對她笑。
“陸顏呢?”
“陸總馬上回來。”
“我要見他!”
“李由。”陸顏正好出現在門口。
他穿著一件黑色的真絲襯衣,黑色西裝褲妥帖合身,似乎是走得很急,發絲有些亂,胸膛微微起伏。
護士臉紅了,低著頭趕緊出去了。
李由有些吃味。
“你要見我?”陸顏坐在床邊溫柔看著李由。
剛剛氣勢洶洶要問罪的心情煙消雲散。
甚至想為他整理頭發。
這樣想著,李由就這樣做了。
陸顏一把抓住她的手,靜靜看著他,不說話。
安靜而曖昧的空氣在兩個人之間流淌。
這幾日抑鬱的心情在昨晚的擁抱中似乎消減了不少,李由發現自己有很多話,想要同陸顏講。
“陸顏,我——”
陸顏有些期待。
“李由小姐,該換藥……了——”又是一個新人,沒見過的麵孔推著車進來。
李由靜靜讓她給自己換藥,陸顏就在一旁看著,不說話。
但是這個護士姐姐靠譜多了,全程沒有看陸顏,動作熟練,專業極了。
這讓李由舒服不少。
然而剛要和陸顏說話,卻見這位護士姐姐出門前遠遠看了一眼陸顏。這讓她再次不舒服起來。
李由抽回自己的手:“為什麽人都換了?以前的護士小姐姐不好嗎?”
“隻是人事調動,是醫院安排的。”陸顏為李由理了理頭發,柔聲說道。
“我要以前那些。”李由避開他的手。
“……好,我去幫你問問。”陸顏的手就那樣被留在了原處。
李由背對著陸顏躺下。
心裏堵得要命。
沒一會兒聽見門打開再關上的聲音。
難過又酸澀的心情瞬間到達了高峰。
我吃醋了。
李由抓著枕頭惡狠狠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