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想活了
陸顏一進來,那幾個大漢都傻了。
這種社會渣滓,反而一定會對社會上的名流,頂級富豪如數家珍,並拿他們吹噓。
更別說陸顏這種百年難遇的高富帥。
但是也有不認識他的。
不理會也不知道為什麽其他人都在東逃西竄甚至忘了提褲子,有一個留著小辮子的矮胖子再次回頭把手伸向哭得更厲害的李由。
還沒有碰到,就被狠狠踹到了一邊。
小辮子的頭直接撞到了鋼筋柱子上麵,瞬間吐出一大灘血。
陸顏從來沒有如此恨,如此憤怒過,可是他的動作又無比溫柔,他把李由嘴裏的繩子解開,脫下外套把她嚴嚴實實包好,李由毫無血色的臉,還有哭腫了的雙眼就好像刀割一樣淩遲他。
“陸顏……我不想活了……不要管我好不好?”李由在他懷裏虛弱說道,“我求求你了,好不好?”
陸顏沒有說話,隻是把她抱得更緊。
李由埋下頭無聲流淚,她微弱的反抗完全可以忽略不計。
陸顏可以感覺到,李由的眼淚很快浸濕了他的襯衣,深秋寒冷,那一塊布料很快就變得很涼。
我該怎麽樣才可以把你的眼淚捂熱呢。
“陸,陸顏……”筱悠呆呆看了陸顏一會兒,見那些大漢已經迅速跑出去了,甚至連褲子都有落下的,隻剩下那個矮胖子在吐了大量血之後生死不明,有些害怕,也想跑,但是還是鼓起了勇氣,“你聽我說,我也是被綁架來的,我求饒了的,他們不肯放過李由——”
李由在陸顏懷裏動了一下。
陸顏低頭,用嘴唇碰碰李由的額頭,眼睛,鼻子,嘴,李由睜開眼,笑中帶淚說道:“餘佩,我不想聽見她的聲音,我們走,可以嗎?”
她尾音發顫,說完再次淚崩。
“好,我們走。”陸顏再次輕輕吻了吻她濕漉漉的眼睛,抬頭的時候表情陰冷。
筱悠連退幾步,高跟鞋的跟斷了,一屁股坐在地上,身後的手機還在錄像,被筱悠一撞瞬間倒地,摔得老遠。
陸顏抱著李由大步離開,筱悠反應過來的時候,渾身已經被汗水濕透了。
李由又做夢了。
阿又和那個眼睛漆黑的小男孩一直沒有回來,李由一直等到天黑都沒有回來找她。
院子裏的燈亮了起來,主人家的車陸陸續續回來了,接著突然又下起了大雨,李由一個人在樹上,下不來,不敢動,被蚊蟲叮咬後渾身瘙癢,一淋雨,不適感到達了頂峰。
雨停了之後,李由在樹上睡過去了,感覺到好像有什麽東西飛進了她的鼻子裏,躲閃不及,終於從樹上掉了下來。
之前腿上擦破的傷口,瞬間流出了溫熱的血,李由把扔到樹下的被雨水和泥土弄得泥濘不堪的五顏六色的果子和葉子收拾到樹底下,整整齊齊放好,一瘸一拐走回她和爸爸媽媽住的小屋裏。
渾身髒兮兮,衣服還破了,甚至受了傷,媽媽把她狠狠罵了一頓,爸爸已經睡著了,被吵醒後也跟著數落了她兩句。
可是罵歸罵,媽媽還是忍著困意幫她把衣服補好。
“我去問問太太能不能讓李由去洗個熱水澡,處理一下傷口。”李由哭累了睡著後,爸爸輕聲對媽媽說。
“不好吧,今天太太他們已經給了了很多東西了,因為晴生家和陸家,太太高興——”媽媽拉住他試圖阻止。
“就因為高興啊,所以才要趁這個時候。”
“你這個臭毛病,得寸進尺,幸虧李由沒隨你。”
“沒隨我是她的損失,像我才能活下去。”
“好了你還去不去,不能太晚。”李由媽媽推了一下李由爸爸。
結果誰知道,李由爸爸這一去就沒有回來。
李由是被煙給熏醒的,睜開眼後坐起來發現自己已經置身於火海之中。
爸爸和媽媽都不在,李由掙紮著要爬出去,門突然被撞開了。
是阿又,還有先生,也就是這個房子的主人,一個儒雅清俊的中年男士,阿又的爸爸。
“李由,小矮子,你還活著嗎?”阿又叫到。
“阿又——”李由虛弱喊道,“我爸爸媽媽呢?”
“你爸爸媽媽——”阿又突然被她爸爸打斷了。
“李由我先救你出來,出去之後再找你爸爸媽媽,你爸爸媽媽在外麵。”阿又的爸爸試圖向前,朝李由伸手。
“我不,我要等爸爸媽媽。”
“李由,你笨啊,你就聽我爸爸的,我爸爸說的總沒錯。”阿又也著急喊道。
李由才發現,這兩個人已經有些灰頭土臉了,到底發生什麽事情了?
這個時候,房梁上,李由的頭頂,有木頭塌了下來,李由沒有看到,千鈞一發之際,阿又的爸爸一個飛撲,抓住李由,向外用力一甩。
李由被重重甩出門外的草地上,當她爬起來的時候,火舌已經瘋狂吞滅了整個豪華的宅子,而她剛剛在的那個三口之家的小屋,已經完全被大火燒著了。
消防人員攬著她不讓進去,李由大聲哭喊,爸爸,媽媽,阿又。
絕望之際,有一雙冰涼的手握住她的,眼淚汪汪的李由轉頭,是那個眼睛黝黑,王子一樣的小男孩。
他說——
李由緩緩睜開眼睛。
麵前是陸顏那張好看的,讓所有女人都為之瘋狂的臉。
他的眸子黝黑,像漩渦一樣讓人沉淪。
他白皙的皮膚上麵有青色的胡渣,雙眼有了紅血絲,在看到李由睜開眼後滿是驚喜。
李由當即就笑了。
陸顏的眼睛裏有星星點點的淚光,他抓著李由的手,按了幾下床頭的鈴,沒有半分鍾就有四五個大夫進來了。
李由覺得自己沒有那麽虛弱,畢竟沒有挨槍子兒,沒有挨刀子,沒有挨揍,她伸出手摸摸陸顏魂不守舍的臉:“陸顏,我第一次看你長胡子,是不是身上就沒有須後水的,香氣了?”
陸顏的神情溫柔又無奈,他把頭窩進李由的脖頸處:“你聞聞。”
“陸顏,你是不是把這個當香水了,哈哈嘶——”李由一笑,扯到那處的傷口了,疼得她直皺眉頭。
陸顏冷冰冰朝身後看了一眼,那些大夫趕忙上前為李由查看身體狀況。
陸顏眼睛一眨不眨看著李由的臉。
“陸顏,你老看我,我都不好意思了。”李由對他傻笑。
臉上還貼著三個創可貼,額角縫了幾針,嘴唇發白,臉色也白得透明,就像隨時會消失,隻有那雙大眼睛,沒有失去神采,讓陸顏愛的不行。
陸顏的喉嚨發緊,眼睛發澀,低頭親了一下李由的額頭:“李由,我和醫生出去說幾句話,你在這裏等我好不好?”
李由乖乖點頭:“那我什麽時候去上課?”
“不管什麽時候都好,我會陪著你去,”陸顏又吻了一下李由的嘴唇,“乖乖等我。”
“你要快點回來。”李由的語氣充滿期待。
“好。”陸顏關上門,微笑著說道。
“陸總,我們可以確認了,李由小姐患上了創傷後應激反應(ptsd)。”院長恭恭敬敬說道。
“我知道了,所有人都不準再提起,不管是對外界,還是對李由,還有,不能讓她看新聞。”陸顏雖然依舊沒有表情,他的語氣充滿了肅殺和陰冷。
和剛剛在李由病房裏的男人一比,宛若二人。
幾位大夫全都諱莫如深,立馬表示一切聽從他的安排。
秘書也跑了過來:“陸總,已經安排好了。”
陸顏輕輕點頭,繼續對那些醫院骨幹說道:“……這一層的病人,隻能安排小孩,成年人不行,而且——”
突然,外麵傳來了一聲尖叫,陸顏發瘋一樣衝進李由的病房,床上早就不見了人,而窗戶已經大肆打開,屋裏的熱氣早就跑光了。
秘書趕緊指揮人下樓救人,陸顏走到窗戶那裏低頭看,緊繃的神經才稍微鬆懈,下麵是綠化帶,半人高的矮樹蓬蓬鬆鬆接住了暈過去了的李由。
陸顏突然站不住,順著牆滑了下來。
他從來沒想到,自己,陸顏,居然會有如此狼狽,焦急,無能為力的時刻。
晴生少將推開門,屋裏的空氣非常不流通,很暗,很熱,很濕,有濃重的血腥味,還有強烈的腥臊的氣味,剛踏進去,就聽見一聲慘叫。
那慘叫淒厲絕望。
“陸總。”晴生少將走向一個身型高大,身材很好,穿著三件套西裝的男人旁邊,“來多久了?”
“少將?”男人轉頭,儀表堂堂,甚至可以說是英俊異常,隻是臉色發白,神情有些憔悴,“不是很久。”
“問出來了嗎?”
“問出來了,再等會兒就結束。”
麵前或者跪著,或者趴著六個彪形大漢,每個人都被好幾個穿著黑色西裝的打手抓著,有人的指甲全部被拔掉了,有人的舌頭被割掉了,還有人甚至四肢已經殘缺不堪。
最中間的一個小辮子的矮個子男人,耳朵已經沒了一個,右腳被砍掉,而在他掙紮的時候,不知道被踢到了哪個角落。
不記得這是生死的第幾個輪回了,他疼暈過去,又被喂了藥,被潑了鹽水,不知道多少次醒過來,有氣無力說道:“陸總,該說的都,都,都說了,放過我吧……”
“放了你,你能走出去?”陸顏麵無表情說道。
“可是我們,真的,不知道筱悠在哪裏啊……”
陸顏朝小辮子身後的人看了一眼,那人應聲,手起刀落,隻聽兩聲下去,小辮子慘叫了一聲,再也發不出聲音了。
他的兩隻手被整整齊齊切割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