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如其來的告白
來的路上哪輛大巴裏麵都沒有的筱悠，此刻正拿著一杯美式冰咖啡，一臉無辜站在那裏，而那杯咖啡的一半都撒到了語山卉薄毛線裙上。
“實在是不好意思啊，我走得好好的，誰讓你邊和陸老師說話，邊不專心看路的，這裙子，可惜了啊。”筱悠看起來歉意萬分，即使這樣，她還可以分神對著站在後麵的李由一臉挑釁。
陸良工沒搭理她，用紙給語山卉擦了擦不起作用，就領著她去了洗手間。
語山卉沒空和筱悠計較，隻瞪了她一眼。
她知道這種人沒救，也知道作為李由的好朋友就得有這種覺悟。
李由掛了電話，本來沒想那麽多，這下隻覺得心裏窩火，她上前奪過筱悠手裏的咖啡，趁著其沒反應過來，直接把剩下的那些倒在了筱悠頭上。
人群發出了驚呼，耳目遍公司的喬秘書也聞訊趕來，就看到這一幕。
心裏第一反應，陸總以後日子可能不會太好過。
第二反應，四舍五入我不會太好過。
喬秘書摸摸擦了一把汗。
“學姐，再三在我麵前蹦躂，我不理你，不代表我不知道，勸你不要得寸進尺，”李由把杯子塞回完全愣住了的筱悠手裏，瀟灑離去。
沒幾秒，身後傳來筱悠奔潰似的尖叫。
語山卉的白色毛線裙是絕對不能穿了，被咖啡染了一大塊，脫下來之後裏麵的衣服太顯身材，她穿不出去，李由用洗手液給她衝了半天隻得放棄，一籌莫展之際，一個女職員拿著一個紙袋進來了，說是喬秘書讓拿進來給李由小姐朋友的。
“喬秘書特別交待，陸夫人不喜歡張揚，所以不能叫夫人。”那女職員也不知安得什麽心，捂著嘴笑著說完就走了。
李由鬧了個大紅臉，不好意思抬頭看陸良工，隻得在心裏給喬秘書狠狠記了一筆。
這種感覺，就像，在爸爸媽媽麵前不好意思和男朋友做親密的動作。
陸良工拍拍李由的肩膀：“我先走了，去和那些教職工匯合……等下陸顏就來了吧？你可以朝他告狀啊。”
李由轉頭看她，她俏皮眨眨眼睛。
這個高冷美女還有這樣一麵，那可愛的模樣讓李由忍不住笑了。
陸良工老師可真好啊。
沒有像那些小說裏麵的惡婆婆，壞姐姐一樣給我幾百萬讓我離開總裁身邊。
“李由，你老公的秘書也太靠譜了吧！這個衣服太好看了！”語山卉穿著一件淺黃色的短大衣，在原地轉了幾圈，看起來明豔動人。
李由上前給她整理了一下衣服，推了推她的頭，拉著她走出洗手間：“你能不能別亂說話。”
“亂說什麽了？是你老公秘書不靠譜？還是這個衣服不好看？”
圍觀的人早已散去，喬秘書也很聽話沒有等在外麵惹李由嫌。
李由氣不打一處來，可是心裏又對她很愧疚，便抱了抱她：“對不起卉卉……”
“對不起什麽啊，她分明是嫉妒我長得好看，和你有什麽關係？而且你看我還因禍得福白撿了這麽一件奢侈品大衣嗎？”語山卉安慰她，拍拍她的肩膀“我跟你說，這件衣服，我要買都得猶豫好久。”
語山卉也算是個富家子女，隻是父母管得很嚴，也從來不教她買很多很貴很高檔的奢侈品。
被她一板一眼的表情逗笑了，李由還抱著她不撒手，語山卉卻先一步掙脫她：“別抱了別抱了，看看你身後，一會兒有人要吃醋了啊。”
李由回頭，陸離，也就是大家口中的陸顏正匆匆走過來。
他的眼裏有些水光，那溫柔的視線讓李由怔住了。
這是陸顏。
好久不見了。
李由在心裏默默說道。
“陸，陸顏，我——”
陸顏幾步上前，一把抱住李由，越抱越緊，越抱越緊，李由費力伸出手回抱住他，心底生出了一絲心疼，因為某種意義上來說，陸離的存在代表著陸顏消失，而陸顏出現則代表……
李由用力吸了一口他身上的味道。
真的很好聞。
隻是這個人，不是陸離。
李由的心底浮現出了淡淡的失落。
是一種她自己也從內心深處覺得毫無意義的失落。
因為誰看都會說這是一個人。
李由無力回抱住陸顏。
不像畫麵中的女主角心裏想的那樣複雜，這是開老板玩笑的大好時機，圍觀的staff從十位變為幾十位，從一層樓變為兩層樓，據說十多層的人也在努力往這層趕。
他們吹口哨，拍視頻，歡呼，起哄。
陸顏全部充耳不聞，隻躬著身，頭深深埋進李由的頸窩處。
“陸顏，疼……”抱得時間太久了，從餘光裏李由看到語山卉一邊打著電話一邊示意自己要離開，便越發覺得不好意思，拍拍陸顏，羞赧，道，“陸顏，我餓了，我們去吃飯吧。”
陸顏又用力抱了一下，鬆開她：“好。”
“能不能，和我朋友還有良工老師一起？”李由想了想又拉住他。
陸顏頓了一下，馬上溫柔笑笑：“好。”
李由被和之前同樣的力度握住手，看著和從前同樣的背影，卻總感覺不好受。
這個人不是陸離，因為不是陸離，所以我不好受。
這種認知越來越清楚，越來越真實，讓她幾乎喘不過氣來。
她發現自己居然早就喜歡上了陸離。
那陸顏知道我和陸離是所謂的情侶關係嗎？
而陸離如果知道了陸顏這樣握著我的手，會不高興嗎？
陸顏接了一個電話，是陸良工說自己要和其他老師一起吃飯，語山卉則有男朋友一起，所以要他們兩個人自己吃。
“你想吃什麽？”陸顏問她。
“我都可以。”
“那就——”
“陸顏。”
“怎麽了？”陸顏的手剛剛握上方向盤，轉過頭用黑漆漆的，泛著一些水光的漂亮眸子溫柔看著李由。
“……沒事。要不我們去小吃街吧，你去過小吃街嗎？就在我們學校附近。”
“好。”
陸顏啟動車子，但是沒有幫李由係安全帶，車子響了兩聲，李由無精打采給自己係上。
我不知道陸離會不會不高興。
但是我現在非常難過。
我好想陸離啊。
李由吸吸鼻子，覺得心裏的失落感快到爆炸。
陸顏從剛剛以為李由出現了危險的緊張感中回過神來，抱了她一會兒後，才漸漸鎮定，此刻卻發現了新的情況。
李由似乎對於陸顏的出現並沒有什麽興奮感，反而很是失落。
她好像愛上我了。
陸顏懊悔極了。
剛剛不應該把著急的心情表現得那麽明顯，讓她覺得這是陸顏出現了。
現在晚了。
陸顏隻想再多抱抱李由，心底又惱又喜。
怎麽辦，攤牌吧。
可是一想到剛剛秘書對自己說的，理由直接把咖啡倒到別人頭上，可想而知她的大小姐脾氣根本就沒有消失。
然而不攤牌的話，她豈不是要一直這樣因為自己的謊言悶悶不樂，鬱鬱寡歡？
“陸顏。”
“嗯？”
“你對於雙重人格這種精神疾病，有了解嗎？”李由的表情看起來小心翼翼的，試探性說道。
陸顏的心狂跳。
“知道一點。”
“嗷。”李由又陷入了沉默。
怎麽不說話了呢？
陸顏清清嗓子：“你是聽說……”
“我問你啊，陸顏，就是說，如果一個人有兩個人格，甲人格和乙人格，甲人格有女朋友，那這個女朋友是乙人格的嗎？”
“是。”
“誒？”
“甲人格和乙人格是一個人，所以女朋友也是。”陸顏麵不改色說道。
李由看了他一會兒，緩緩點頭。
陸顏一邊開車，一邊全神貫注關注李由的情況，其實很累，李由剛好抬頭，看到他疲憊的神色，於心不忍，心軟了。
陸離他那麽痛苦，都分裂出另外一個人格了，我不能這樣對陸顏。
本來就是，陸離和陸顏是一個人，隻不過是兩個人格，我不能偏心！
李由下定決心，她便開始用手機搜索。
“談戀愛可以治療雙重人格嗎”，“雙重人格的心裏療法”，“一句話介紹雙重人格的人有多可憐”，“被擠壓的裏人格”，“這幾句話千萬不能告訴你的雙重人格男友”……
給李由看得越來越心疼，恨不得把陸離和陸顏抱在懷裏一直哄著。
所以一直精神緊張甚至不知如何是好的陸顏，停好車轉頭就看到了淚汪汪的李由，他趕緊上前抱住她：“怎麽了，怎麽哭了？”
“陸顏，你有沒有感覺自己好像做了一個很長的夢，這個夢像一個黑色的盒子困住了你？”李由用力回抱陸顏。
“……好像有。”
“陸顏，以後有什麽事情都和我說好不好？不要憋在心裏，不然你會被更多人關起來。”
“……好。”
“陸顏，我喜歡你！”李由大喊一聲。
還在心裏想著，喬秘書手寫給自己的雙重人格的資料和李由說的一模一樣的陸顏，下一秒隻覺得這個世界都蒙上了一層粉紅色，陌生人，高樓大廈，樹木草叢，世間百態，都變得如此可愛。
他抱起李由轉了幾圈，低聲說道：“李由，我願意把全世界都送給你。”
李由的眼淚流了下來，她從來不知道雙向的愛情如此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