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眼裏從來就沒有我
李由趕緊上前護住陸顏，後者已經趴在桌子上沒有動靜了，她著急說道：“你要幹什麽？他不是都說了沒有女朋友嗎，你怎麽還不依不饒的，你不是和他一起長大嗎？我看你就是喜歡小舒姐巴不得他完蛋是不是？”
“他又不是你男朋友，你管這麽多幹什麽？我們想怎麽樣是我們的自由。而且就算我弄死人，也一樣會活得很瀟灑。”晴生情深囂張說道。
這都說得什麽話啊。
這個人肯定沒少幹違法犯罪的事情。
“你也太欺負人了吧，你把他送去當牛郎給你賺錢也行啊，你看看他長得多好看啊，也不至於把人給弄死吧？你們這種藝術家是不是都心理變態啊？”
“哇哇哇，你這個嘴能氣死人啊。陸顏，你別護了，這種女人也就你能看得上吧？你是不是愛她愛到死心塌地所以寧願被我給弄死也要掩護她跑啊？學姐，這種男人你也要？”
李由心裏一驚，看向門人舒，她剛剛那張喜笑顏開的笑臉已經沒了，此刻眼裏盡是陌生和仇恨。
“小舒姐，你聽我說，其實我是路上偶遇到他然後認識的，這個流氓不知道怎麽就找上門來了，我以前從來沒有見過他的，我也更不可能認識他，你相信我啊！”
“你讓我怎麽相信你，陸顏都已經默認了，他都掩護你了，我本來打算裝作不知道的，你為什麽又跑回來？”
“不是的小舒姐，我真的……”
“說自己很窮需要打好幾份工，我看你打工賺的錢都用來談戀愛了吧！”
“小舒姐，你你說什麽……”
“我看你不爽好久了，李由，你雖然又窮又苦但是自以為瀟灑自由有滋有味，你以為你是誰？你天天嘴賤樂觀給誰看的？你以為這個世界少了你就不能運行了嗎？你學校教研室有事找你，誰家需要一個名牌大學的家教找你……你打工的酒吧那個領導鏵姐一看就不是好人，年紀輕輕沒什麽家底就能開那麽大一家酒吧，你天天鏵姐長鏵姐短，其實你們都是一樣下三濫的便宜貨！”
李由愣住了。
自自己在這間麵包房打工以來，門人舒這一年來對自己不說無微不至，可是兩個人幾乎是無話不談的程度，她從來沒有表現過任何對自己的嫌棄，還給她介紹過一些家教的兼職，給的工資都很多。
“其實我的麵包房也不是盈利為目的開的，就是開著玩，哈哈，想不到吧，不知道有一個弟弟做拖油瓶的你，幾輩子可以擁有一家自己的店呢？我之所以給你介紹兼職，就是因為看你太可憐了——李由，你做家教一個小時賺的錢，都不夠我做半個指甲——我就是如此的討厭著你。”門人舒臉上的妝容沒有絲毫破綻，她臉上帶著自信從容的微笑，仿佛凱旋的女王。
李由半天說不出話，旁邊的晴生情深也是大氣不敢出。
“李由，你——”門人舒臉上的表情突然就裂了，李由轉頭一看，陸顏坐起身了。
“陸顏，你，你醒了啊，要不要喝點……”門人舒趕緊上前柔聲說道。
陸顏沒有理她，而是看向李由問道：“你怎麽又回來了？”
“我來，還衣服……順便，陸顏，我們回家吧，下次不要再背著我勾搭富家小姐了，你降不住的。”李由清清嗓子說道，“下次吵架的時候不要再冒充有錢人出去和人相親了，有錢人沒一個好東西。”
陸顏噌的一下站了起來，直接握住李由的手，拉著她頭也不會走了，嘴裏還說看著：“有錢人沒一個好東西。”
李由被陸顏拉著走，一直哭，哭到天蒙蒙亮，哭到不知道到了哪裏，哭到公園裏晨練的人多了起來，不管男女老少都在驚歎陸顏的顏值。
陸顏給李由擦眼淚，半蹲在長椅旁，靜靜看著她。他的西裝出現了一些褶皺，看起來就像是一個落魄貴族，充滿了迫人的魅力。
“說到底都是因為你。”李由甕聲甕氣說。
陸顏沒說話。
“你到底接近我有什麽目的。害得我丟了工作，害得我大半夜不能睡覺……對，你知道你有多重嗎？扛著你上樓累死了……而且，還害我丟了朋友——”
“那不是朋友。朋友不是這種東西。”陸顏定定看著她認真說道。
他的聲音真的很好聽，就好像帶著節奏，緩緩倒入酒杯的甘醇的紅酒被金色的絲綢輕輕纏住。
李由聽了這話，眼睛又熱起來了。
“而且晴生情深的漫畫也不要看了，他不是個好人。”陸顏嚴肅說道。
“對對對我不能讓我弟弟看他的漫畫了，他不是個好人，就好像黑社會的……那他沒有對你怎麽樣吧？”李由問道，“你家在哪裏啊，我送你回去吧？畢竟昨天你都暈過去半天。”
陸顏突然咳嗽了起來，白皙的臉頰有些泛紅。
“你怎麽了？你沒事吧？”
陸顏擺擺手：“頭暈。”
“那，那你家在哪啊——”李由的話沒有問完，陸顏一頭栽倒在她的懷裏。
李由被嚇得六神無主，四周馬上有人圍上來詢問狀況。其中不乏用懷疑的眼神看著李由的，甚至還有想冒領陸顏的，奈何陸顏一直扒著手不放開李由，於是幾個心善的老大爺老大媽就回家拿醫藥箱，給陸顏量體溫，給他貼高燒貼，給他帶熱水，後來還不走，又站在一旁熱烈討論了起來，原因是李由的態度——她幾次三番表現出想要溜走的意圖，流露出自己和這個男的沒關係的意思。
“這麽好一小夥子，你還不想要，要不是他一直不撒手，我趕緊把他扛回去給我閨女留著。”一個老頭搖頭晃腦說道。
“不是吧老白，你閨女結婚五年了，在外國都定居了。”
“你好好看看這個小夥子的正臉，哎喲這五官啊……結婚十年，為了他離婚也值！”
李由泄氣一般狠狠揉亂陸顏的頭發。
長這麽人模狗樣，怎麽這麽纏人啊，還是個病秧子……怎麽才能把他給扔了啊……
心煩意亂一籌莫展之時，聽見陸顏的手機響了，想也沒想趕緊上手找他的手機，從他的胸口開始摸上衣口袋，再到褲子口袋，甚至腳踝，氣喘籲籲抬起頭的時候，這家夥已經醒了，正無言望著自己，手機也沒有再響。
“小姑娘，還以為你多嫌棄你男朋友，這不挺喜歡他的嗎，怎麽就開始上手摸了啊，哈哈哈，年輕人哈哈哈。”一個大爺，長得和馬冬梅鄰居似的，笑了起來。
“您誤會了，老師，這位是我老板，拖欠我工資一直不給，所以我不能放任他不管，您快說說他吧，工資我不要了，讓他趕緊回家不要再來找我就好。”李由一臉誠懇，希望陸顏可以聽得懂她的話中話。
“啊？欠你工資，小姑娘，這個你要找勞動仲裁的，你得去維權啊——小夥子，你為什麽不發她工資啊？”
大媽大爺們都開始議論紛紛，頭一次出現了對陸顏的非議。
“……我做生意失敗了，好不容易還清了債，以前的仇家又找借口給我加了莫須有的罪名，綁架了我和她……好不容易逃出來了，想好好過日子，從頭開始……李由，你就這麽不想見到我嗎？”
李由愣了。
“你說什麽我都認了，說因為我才丟的工作，事實上就是這樣，因為我實在不喜歡你老板對你的態度，你那麽年輕，你老板卻……”陸顏低垂著眼睛，長長的睫毛投下了一些陰影，讓他的五官看起來立體又性感，就好像畫報上的人。
“……你在說什麽？”
“被綁架的事情是我連累了你，但是，我以為，你會選擇相信我，因為不管我是富有還是貧窮，都從來沒有想到過她，因為我的家隻有一個地方……”那失落的神態，緩慢低柔的語速簡直讓聞者流淚，見者傷心，大爺大媽們紛紛動容。
“我們難道不是昨天才剛認識嗎？”
陸顏苦笑：“李由，你的眼裏從來沒有我。”
“不是，你能不能好好說話，你這樣讓別人誤會了啊。”李由急了。
“好，你想聽什麽？我說給你聽。”陸顏的笑得溫柔而破碎，專注看著李由。
“你就正常說話，你趕緊說你家在哪裏，我送你回家——叔叔阿姨們，別看熱鬧了，我們要走了，你們就這麽閑嗎？”李由的火無處可發，隻能轉移目標。
“誒你這話可不對啊小姑娘，你指責別人之前先看看你對你男朋友做的這些事情，太過分了啊。”
“哎呀，這些年輕人啊，就是嫌貧愛富啊……”
“就是，而且人家都說了，從頭開始，做生意哪有那麽容易啊，失敗了就再來嘛……”
“而且人家心裏隻有你啊，真是不知足啊……這麽俊俏一大小夥子……”
陸顏充耳不聞，隻是看著李由，他的表情失落極了，“我現在連你家都不能去了嗎？啊，對，你說要把我賣去做牛郎賺錢對不對？那就送我去吧，我隻希望你可以抽空去看看我，就可以了……”
大叔大媽們一臉驚恐看向李由，指責聲此起彼伏。
“你開什麽玩笑，不是，我那是開玩笑的，你，陸顏——”李由到底還是女孩子，臉皮薄的，急得快哭出來了。
陸顏一把抱住李由，趕緊哄她：“我知道我知道你那是氣話，別哭，別哭，我們回家，別哭了……”
李由從15歲開始，就靠打工和別人接濟生活，自認練就了一顆堅硬剛強的心，此刻卻簡簡單單被一個剛認識不到二十四小時的男人給險些氣哭了。
可是卻無從發泄。
被迫趴在陸顏欲哭無淚的接受大媽大爺的祝福李由，心底有了一種不詳的預感。
似乎這隻是個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