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7章 受害者有罪論?
許千歌當時義憤填膺地問了這樣一個問題。
李敬當時抬頭看了她一眼,給出的回複是:“許小姐,你仔細想想,且先不說莊明秀知不知道這件事,就算她知道,又敢說什麽?本身就是個過繼的妻子,在沈家又能有多高的地位?”
“再者,沈明舒是在未成年的時候被家暴,但是現在她已經成年了,甚至結婚了,難道還不知道去找保護措施嗎?”
話裏話外,分明也是在說沈明舒是個奇怪的女人。
許千歌臉色沉了沉,不明白為什麽男人的想法都不謀而合,拔高聲音,嚴厲道:“難道這就是受害者有罪論?”
“算了,跟你說不明白。”
李敬見話題進入了一個死結,便也不再同她爭論下去。
繼續深究下去,根本沒有任何意義。
“你怎麽知道沈明舒不是被迫的,或許有難言之隱呢?”許千歌蹙著眉梢,不依不饒,似乎非要跟李敬爭出個結論來。
她見過沈明舒,秀氣溫柔,不像是會做出這種事情的人。
更何況,十四歲的小女孩又能懂什麽?難道沈明舒不應該是是受害者嗎?
許千歌想不明白,一開始邵子卓這麽說,現在李敬也這麽說,她甚至有些懷疑自己,難道真的是她的三觀和認知出了偏差?
“那你又怎麽知道她是不是就喜歡那樣呢?許小姐,你是個律師,在沒有確鑿證據之前,隻憑借著你對她的淺薄印象就這麽快蓋棺定論,是不是有失妥當?我這邊隻能查到她跟沈鴻興相處奇怪,具體的內情連我都無從得知,你又如何能輕而易舉地下定論?”
許千歌聽著,胸腔劇烈地上下起伏著。
像一巴掌打在臉上,火辣辣的疼。
不可否認的是,李敬說的這些話也確實沒錯。她身為一名律師,更應該知道沒有確鑿證據,不應該隻靠猜測去斷定一件事情的真相到底是怎樣的。
這點,陸湛也曾提醒過她。
但許千歌每次都是記吃不記打,抑製不住自己的想法。
“我查到的信息就這些了。”李敬絲毫沒有感覺到許千歌的情緒,再次把視線放到電腦屏幕上,把資料拷貝到移動盤裏,遞給陸湛。
陸湛沒急著接,注意力都在身旁情緒低落的女人身上。
李敬雖然是個大直男,但也還算有眼力見兒,把移動硬盤放到桌麵上,而後起身:“你們先聊,我出去抽根煙。”
他出去以後,把門半掩著。
室內光線不算明亮,隻有幾縷零散的光透進來。
許千歌把頭埋得很低,似乎是在自責,男人就默默地陪她站著,良久,才將大手撫上她的後背,微啟薄唇,嗓音平穩卻有力,給人無盡的安全感:“有想法並不是一件壞事,這件事的真相很快就水落石出了,別亂想了,嗯?”
“……我不是亂想。”許千歌沒抬頭,聲音裏有一絲哽咽。
很弱,但陸湛還是聽出來。
他心一揪,抬手使力將人拉進自己的懷裏。
“我隻是覺得沈明舒不是像會自願挨打的人,她有可能是被脅迫的。但李敬說的話,跟你說得又太像,而且不無道理,把我說服了。我討厭自己沒有主見,這麽容易被別人牽著走,也討厭我確實未審先判,沒有確鑿證據就隨意下定論。”
如果換了是旁人,她也會這麽認為嗎?
其實不然。
男人八風不動地抱著她,聽她抽抽噎噎地進行自我反思,既心疼又覺得欣慰。
至少這一次,她是自己意識到了這個問題,這個改變,他其實都看在眼裏,或許,這次的事情對她來說,並不完全算一件壞事。
“沒關係,我會陪著你慢慢來。”陸湛開口,聲音無盡溫柔。
像棉花糖一樣,軟軟綿綿地砸在許千歌的心口上。
她用力點頭:“謝謝你……陸par。”
*
回憶起這件事的時候,許千歌坐在辦公室裏,思緒越飄越遠,直到有人推門而入了她都渾然不覺。
男人把門帶上,大跨步走進來,步履沉穩。
“想什麽?”
他微微俯下身子,他身上的低奢香水味道湧入許千歌的鼻腔,她回過神來的時候,男人的薄唇正貼著她的右頰,仿佛下一秒,就要吻上去了一般。
許千歌頓覺軟軟癢癢的,嬌嫩的臉龐立刻泛上了一抹紅暈,她抿了抿嘴唇,下意識地往後仰了一下,企圖拉開兩人的距離。
“想案子的事情……”
陸湛低低地笑出聲來,嗓音誘惑,他起身,理了理領結。
頗有種衣冠禽獸的意思。
“這個案件不算很急,你也不用這麽緊張。快下班了,明天再整理吧,先去吃飯。”陸湛一邊抬起步子往他的辦公桌走,一邊低聲詢問她,“想吃什麽?”
“……都行。”
其實許千歌這會兒也沒心思吃飯了,一門心思都撲在案子上,越想越深,可想得越多,她又發現自己逐漸走進了一個死胡同裏。
看來還需要持續調查。
或許,要先去探探沈明舒的想法?
她說“都行”,陸湛便已經行雲流水地迅速在腦子裏把吃飯的地點和菜係都給安排好了,抬額時,又聽見許千歌細軟的聲線響起:“陸par,我想辦一場宴會,邀請沈明舒。”
“她最近應該很忙。”陸湛淡淡地回。
因為邵子卓急於離婚,她現在估計腹背受敵。
一方麵要承受來自邵子卓的惡意攻擊和詆毀,另一方麵,沈家既然是為了利益把她送去聯姻的,她一點兒好處都沒撈到就被人家掃地出門了,沈家的人又怎麽會善罷甘休讓她這麽輕易的脫身?
許千歌抿了抿嘴唇,凝重地點了下頭:“我知道,所以我打算邀請很多人,其實目的隻有沈明舒,但要找一個她拒絕不了的理由。”
“嗯,宴會的主題是?”
這許千歌還沒來得及想,無所謂地說:“還沒想好,不過問題不大。”
男人笑了一下,突然挑眉:“既然沒想好,那不如就定為我們的訂婚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