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 真的很失望

  許千歌和陸湛兩人到達北區葉佩華所居住的小洋房外的時候,發現這裏已經被警方的人包圍了起來。


  據現場勘查記錄,葉佩華是淩晨五點自殺的。


  已經確認自殺,整個房子是緊鎖著,警方廢了九牛二虎之力才進去,外麵圍了不少人,基本上都是些看戲的鄰居和路人。


  “媽!您怎麽也走了……爸剛走沒多久,您怎麽這麽想不開啊!”


  “你讓我們這麽辦啊媽……”


  這應該是應坤和葉佩華的兩個子女,正對著葉佩華的屍體哭喪,其中一個年紀比較大的中年男人,哭了一會兒以後,走過去問警察:“警官,我想問一下,我母親這種情況,應該是能得到保險賠償的吧?”


  許千歌不著痕跡地收回眼神,沒再聽下去。


  心中不免冷笑,原來這世間麵對自己的至親之人,都能如此涼薄……


  還有什麽感情是堅定不移,不可撼動的呢?

  整個房子充斥著一股壓抑的氣息,陸湛過去了解完情況過來,許千歌正木木地看著放在床頭櫃上的一對結婚戒指。


  款式很老,現在看來並不算亮眼,沒有多餘的裝飾,卻讓人覺得有種素淨的美,它就被靜靜地放在那裏,沒有人注意,猶如應坤和葉佩華的婚姻,在時間長流的衝淡下,已經變得淡然失色了。


  “走吧,我們在這裏也沒什麽用,交給警方吧。”


  陸湛大跨步走過來,高大的身軀阻擋了她的視線,溫聲對她說。


  許千歌這才覺得眼睛有些酸澀,回過神來,沒說話,隻緩慢地點了下頭,最後深深地望了一眼葉佩華被白布蓋住的屍體……


  就在他們準備離開的時候,葉佩華的一對子女突然堵在了他們的麵前,眼睛裏是掩飾不住的怒意,瞪著許千歌:“你就是幫那個妓女辯護的律師?”


  對方氣勢洶洶的,仿佛許千歌做了多麽傷天害理的事情。


  “你還有臉來看我母親?要不是你在法庭上為那個賤女人打官司,我媽會上吊自殺嗎!她現在這樣都是你這個無良律師給逼的!”葉佩華的女兒情緒很激動,指著她,聲音高得周圍的人都紛紛往這邊看了過來。


  “你才是個殺人凶手!為什麽去死的不是你!”


  圍觀的人見狀,都紛紛麵麵相覷,對著許千歌指指點點。


  這些異樣探究的目光仿佛一萬根密密麻麻的針一般紮進許千歌的身體裏,讓她渾身凝滯,腳下像生了根一般,動彈不得。


  她好似置身在一個無底洞裏的,一抬頭,看不見光,隻有無數人質疑和冷漠的目光,在探究他,打量她,居高臨下地審視她。


  “原來她就是那個無良律師啊……”


  “沒想到長得人模人樣幹幹淨淨的小姑娘,竟然能做出這種事來。”


  “空有五官,毫無三觀!”


  “聽說住在這個小洋房裏的是一對華大的教授,夫妻倆先後跟著去世了……就算人不是這黑心律師直接害死的,也是她間接造成的!”


  許千歌聽著這些話,猶如魔咒一般縈繞在耳畔,揮散不去。


  她抿緊了嘴唇,指尖冰涼透骨,想開口反駁,張了張唇,卻是什麽聲音都發不出來。


  能說什麽呢?義正言辭地反駁她們的話嗎?還是逐字逐句地跟他們分析案情?亦或者……費盡口舌為自己辯解?


  民眾隻會相信自己聽到的,看到的,從不去管真相到底是什麽,聽風就是雨的習性早就在他們的潛意識裏生了根,她去反駁,隻會得到更多的唾罵。


  好累……難道她真的做錯了嗎?


  就在她陷入自我懷疑的漩渦裏的時候,一隻大手將她攬進了一個溫暖的懷抱裏,男人的胸膛滾燙,她低了低頭,下意識地埋進了男人所撐起的“避風港”裏,鼻子突然酸酸的,她的聲音悶悶的:“陸湛,我想回家。”


  “好,回家。”陸湛沉默了片刻,把她打橫抱起來,大跨步往外麵走。


  身後是葉佩華子女破口大罵的聲音:“趕緊滾!誰讓你們來的?在這假惺惺的裝什麽好人!害人精!怎麽不替我爸媽去死!”


  許千歌緊緊地捏著陸湛的西裝,被她攥著的那一塊布料,已經變得全是褶皺。


  她的掌心裏是汗,那些話一直在往耳腔裏進,在腦子裏不停地亂竄,好似下一秒,就會侵蝕整個大腦。


  “無良律師不得好……死……”


  他們還在不停地對許千歌指責,唾罵,最後一個“死”子剛發出一個音節的時候,正抱著人往外走的男人突然頓了腳步,回頭深不可測地看了他們一眼。


  那眼神冷如冰窖,充滿著肅殺之意,與他對視一眼,便頓覺渾身寒顫。


  葉佩華的兩個子女瞬間噤了聲,看了對方一眼,都立馬慌亂地低下頭,根本不敢跟這個男人有再多一秒的視線接觸。


  陸湛冷硬的臉龐上幾乎沒什麽溫度,他摟緊了懷中的人兒,眾人屏息凝神,目光不自覺地跟隨著這個氣場極大的男人。


  眾目睽睽之下,他跨上了那輛黑色的卡宴。


  *

  經過警方調查之後,這件事迅速蔓延。


  葉佩華上吊自殺的消息也很快登了報,在各大網絡平台傳播開來,不少媒體爭相前去采訪。


  “據悉,死者是前陣子關注度很高的應坤案的妻子,於今日淩晨五點在自家房子內上吊自殺,房門緊鎖,警方破門而入,發現時已經是七點四十五分,她一雙兒女相繼趕來……”


  播音腔濃重的女主持在鏡頭麵前的報道著,她的身後就是那棟小洋房,葉佩華的屍體已經被運走了。


  而床頭櫃上的一堆結婚戒指,還在原處。


  鏡頭一轉,是葉佩華的子女,他們淚流滿麵地拿過話筒,哭訴道:“我父親剛走沒一個月,母親也跟著走了,我們到底造了什麽孽啊!他們死不瞑目……那個娼妓殺了人憑什麽可以被減刑!為什麽不是死刑!還有幫她辯護的無良律師,就應該一起去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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