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算不到你頭上
一個小時後。
市區的雨已經變成了綿綿細雨,衝散了一些夏日的炎熱,卻衝不散男人越發燥熱的心。
陸湛坐在車裏,脊背挺得很直,薄唇緊繃,眸光一瞬不瞬地凝著手機,屏幕上的數字已經跳到了五點,距離許千歌離開已經過去了一個多小時,仍然毫無音訊。
心底隱隱升騰起一股煩悶和焦躁。
顧岩在前麵開車,從車內鏡中小心翼翼地觀察自家老板,正想開口詢問一二的時候,老板的手機響了兩聲。
陸湛迅速地接起。
可聽筒裏傳來的卻不是意料之中的女聲,他的眸光黯淡了一瞬,聽見許廣琛在電話裏焦急地說:“陸總,千歌有沒有聯係你?”
“還沒有。”
“我懷疑她出事了!”許廣琛的語速非常快,聽得出來他正開車在公路上飛馳,“剛才我打電話給她,沒人接……再撥過去的時候就關機了。”
陸湛恍然感覺心跳漏了一拍,後頸有些僵。
腦海中浮現出上一次她被程博綁架出事的那一晚,呼吸一窒,捏著手機的手掌倏地收緊,手背暴露出突兀的青筋。
“好,我知道了。”他的聲音平靜得反常。
沒人知道,他喉嚨緊了緊,溢出的那一絲顫抖被他極力壓了下去。
顧岩在前麵小聲問:“現在我們去哪?”
“洪山路。”陸湛的聲音平穩卻冷如冰窖,周身仿佛都縈繞著一股可怖的氣場,嚇得顧岩渾身寒顫,不敢多言。
383號在半山腰,那片兒都是商業工廠,為了避免羊入虎穴,兩人約好在洪山路的山腳匯合,再商榷接下來怎麽做。
*
就在許千歌快要被黑色的麻袋給捂窒息的時候,有人突然把袋子掀開了。
眼睛還沒完全睜開,鼻腔裏就湧入一股刺鼻油漆味道,衝人得很,許千歌蹙起眉,下一秒,麵前就站著三個高大粗莽的大漢,身上穿的是一件白色的背心,看起來像是這個油漆工廠裏的工人。
他們正彎著腰,左右探究地盯著她。
許千歌被這種“觀猴”式的眼神弄得很不自在,警惕地往後挪了幾步,厲聲質問道:“你們是誰?”
“她問我們是哪個?”其中一個人開口,是她聽不太懂的雲貴方言。
這時,長得最高最野蠻的男人走了過來,居高臨下地看著她,氣場同旁邊的兩個人完全不一樣,他一開口,許千歌就斷定,這人是之前打電話給她的那個男人。
她的胸腔劇烈起伏著。
後知後覺地發現,這是一場“請君入甕”的局!
“你就是許千歌,許律師是吧?”男人眯著危險的雙眸,看向她的目光中多了一絲凶狠和怨恨。
怨恨?
許千歌害怕之餘,卻忍不住疑惑,她麵上盡量保持著平靜,腦子裏開始飛速運轉著。
她跟麵前的這個男人壓根兒就沒見過麵,那對方眼裏的那抹怨恨是從何而來?再者,他提到了“許律師”,或許……這跟她接手的案子有關。
程博已經入獄了,不可能是他。
那麽最有可能的就是最近的應坤案,難不成這人是應坤的學生?
可這年紀也不太像呀。
千歌捋了捋思緒,暗示自己一定要冷靜,或許可以慢慢地套出一些有用的信息來,總好過糊裏糊塗的,連怎麽死的都不知道。
畢竟被綁架,她是專業的……
“你知道我是律師?”許千歌懵懂地問,“我們見過嗎?”
“哼,當然沒見過。”男人冷哼一聲,睨著她的眼睛裏充滿了不屑,“一個賺黑心錢的律師,早點死了好,免得遺臭萬年!”
許千歌吞咽了一下,抿了抿唇,手在他們看不見的地方緊緊地攥著衣角。
到底有什麽過節,能讓這個男人如此恨她?
“大哥,你看我現在也動不了,遲早都是要死的,要不您說說到底是怎麽一回事,好讓我死得瞑目些?”許千歌語氣討好,笑嘻嘻地說。
人在屋簷下,哪能不低頭?
男人猶豫地轉著眸子,似乎在思索她說這話的真心程度。
見狀,許千歌勢必要把這出戲演下去,搖頭歎了口氣,哭唧唧道:“唉,我都不知道自己犯了什麽錯,連辯解的機會都沒有……算了大哥,你給我個痛快吧!來,現在就殺了我,到時候就對外說我是在山郊野嶺意外摔死的,這樣許家也查不到你的頭上!”
“……許家?”旁邊的小弟驚訝地唏噓了一聲,“是我理解中的那個許家嗎?”
“你們綁架都不查別人底細的嗎?”許千歌眨了眨眼睛,歪著頭,純真又無辜地說,“就是那個雲鼎集團的許家呀,那是我家的公司。”
好家夥,直接上演一出標準凡爾賽。
小弟聽完說話都不利索了,哆哆嗦嗦地跟旁邊的男人說:“哥……那個,咱這廠子是不是許家投資的來著?”
“那他媽是徐家!滾!”男人一腳踹開了小弟,沒好氣地罵了兩句髒話。
成事不足敗事有餘。
不過有了這一出,男人對許千歌也多了一分忌憚,畢竟許家在雲城的地位無人撼動,也就陸家能夠與之匹敵,是他一個開廠子的小老板惹都不敢惹的對象。
男人低眉沉思了片刻,想起那個女人跟他的交易。
本來也沒打算殺了她。
“我問你,你最近是在替虞玥那個婊子打官司是吧?”男人拿起一根木條,挑著許千歌的下巴,語氣十分惡劣,“我可以不動你,隻要你答應我,不再幫那個女人,我現在分分鍾就能放了你。”
許千歌輕微皺了下眉,這跟虞玥有什麽關係?
見她猶豫,木條抵著她下巴上的肉用力往前戳了戳,立刻在白皙嬌嫩的皮膚上印出一條紅紅的痕跡,她“嘶”地發出一聲疼痛的聲音,男人冷笑,聲音越發凶狠蠻橫。
“我警告你,隻要你敢不答應,管你是許家還是王家的女兒,反正我日子也沒幾天了,大不了就是同歸於盡,真以為我怕你?”男人頓了頓,突然狡黠一笑,大拇指往後指,“對了,她是你的朋友吧?”
千歌順著她的手指看過去,瞳孔不自覺地瞪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