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輿論壓力

  葉佩華是一名大學教授,應坤是她的丈夫,老夫老妻結婚五十年了。


  前不久,應坤傳出死訊,死因不明。


  葉佩華的學生跟著老師紛紛哀悼,甚至不少人想為這位大學教授的丈夫尋找真相,抓到凶手。


  這件事的熱度也很快被炒上了社會新聞,公檢兩方開始對此展開調查。


  但令人意外的是,葉佩華突然去警局自首了。


  根據警方提供的葉佩華的供詞,是因為夫妻兩人的感情破裂,在一次激烈的爭吵中,她意外勒死了應坤。


  意外……勒死?

  很快,所有人都與許千歌一樣提出了這個疑惑,認為一個七十五歲的老太太,怎麽可能有這麽大的力氣勒死人?而且這個人還是自己相濡以沫這麽多年的老伴兒。


  對此,警方抓住這個破綻,持續進行調查。


  事情的真相逐漸浮出水麵……


  原來,應坤一直以來都有去找外圍的習慣,而虞玥是他經常照顧生意一個女人,兩人做的時候經常喜歡玩刺激。某次,一不小心玩過火了,虞玥失手將老頭勒死。


  然而這邊,老太太卻始終咬定人是她殺的。


  這讓警方很頭疼,一部分不負責任且嫌麻煩的警察想快點把案件結束掉,另一部分警察則主張說服老太太,繼續調查。


  畢竟她是應坤的妻子,她的供詞很重要。


  許千歌抿緊了嘴唇,心中不解。


  為什麽葉佩華要堅持說人是自己殺的?


  她將資料合攏,閉了閉眼睛,腦中思緒萬千。


  調查結果已經很明了了,警方仍舊在說服葉佩華,而她的任務則是為虞玥進行辯護,委托人是虞玥的母親虞芳華。


  腦子裏一團亂麻,半天也想不出個所以然來,她斂了斂思緒,起身,抱起資料朝陸湛的辦公室裏走去。


  “進。”


  許千歌推門而入,抬眸時,男人麵無表情低頭翻閱文件的認真模樣映入瞳孔,工作時,他坐姿仍舊挺拔筆直,像小白楊。袖口往上卷起了兩層,露出一截小麥色的健康膚色。


  陸湛聽到聲音抬起淡漠的眸子,看見她的時候,眼尾隱隱有笑意流露。


  麵上卻淡如水,一派正經模樣:“什麽事?”


  許千歌的眉頭還沒舒展開來,神色糾結,看起來很焦急,三步並兩步走到陸湛的身邊,將案件資料翻了幾頁,鋪開來:“這個女人確實犯了罪呀,為什麽要替她辯護?而且這明明就是應坤自作自受……”


  男人就是這樣,永遠都是吃著碗裏瞧著鍋裏的。


  即便自己有了一個相伴五十年的妻子,因為受不了柴米油鹽醬醋茶的平淡生活,就想到外麵找別的女人尋求刺激!


  這下好了,出事了,鬧大了,死了還要遭人唾棄。


  鼻腔裏湧進女人身上特有的芬香味兒,清新淡雅,沁人心脾。


  陸湛眸色沉了沉,看著緊貼著自己的許千歌,修長的手指敲了敲紙麵,嗓音中透著不易察覺的喑啞:“這個案件的問題就出在這裏。說複雜也不算複雜,但一定不簡單。虞玥確實犯了罪,人是她失手勒死的,這就構成了‘過失致人死亡罪’,而她和死者應坤之間是存在因果關係的,應坤主動找她做,而她沒有預見應坤的死亡結果,導致其死亡原因。”


  許千歌聽著,緩慢地點頭。


  “這個案件的輿論壓力會很大,一定程度上影響庭審結果。我來給你捋一捋,第一,應坤是大學教授的丈夫;第二,虞玥雖然構成‘過失致人死亡罪’,但是她並不是全責。所以你作為辯護律師,需要做的就是,盡量為她減刑,且不要被輿論所影響。”


  許千歌咬緊下唇,一臉倔強:“可是我不明白,就算她不是全責,但也有錯呀,為什麽要幫她辯護。況且,又沒人逼她做不正當行業……”


  陸湛擰眉,神色嚴肅:“你怎麽知道沒人逼她?”


  一語中的。


  許千歌的心突然因他的這句話而提了起來,腦子裏的想法不斷冒出來的時候,又聽見他沉沉的聲音:“除了本人,誰也不知道他們經曆過什麽,背負著什麽。想觸摸到真相,這是神的任務,不是你。既然這個案子交到你手裏,全力以赴就好。”


  他的臉色嚴肅得令人敬畏,許千歌的氣勢立馬就弱了下去。


  不可否認,陸湛說的確實在理。


  虞玥確實是從事不正當的行業,但說因為她是個這種女人,所以殺人,這邏輯不通。好比一個小偷,就因為他是小偷,所以隻要旁人丟了東西,就是他幹的一樣。


  沒有基於特定事實上未審先判,就是造謠、詆毀。


  許千歌用力地吞咽了一下,好似有什麽東西卡在了嗓子眼兒,如鯁在喉的難受感,她抽噎了下,沒掉眼淚。


  很委屈。


  不是因為陸湛凶巴巴的話委屈,而是氣她自己,總是代入個人情緒去工作,她不是法官,無法對任何人蓋棺定論。


  陸湛愣了一下,冷硬的臉龐上少見的不知所措。


  “我知道了陸par,那我先出去了……”許千歌臉皮薄,無法直麵自己的錯誤,轉身要逃開,不讓他看見狼狽的自己。


  話音還未完全落下,整個人就被一道力拖了過去。


  身子穩穩當當地坐到了男人健壯的大腿上,她垂著頭,眼睛濕潤。


  “千歌。”陸湛輕輕歎了口氣,把人摟緊懷裏,輕輕拍打她的後背,安慰道,“慢慢來,不急。這個問題我給你指出來了,下次注意就好。我剛才語氣是稍微重了些,但也隻是想讓你明白這個道理。”


  這是做律師的大忌。


  陸湛深有體會,所以不願再讓她承擔那樣沉重的後果。


  “別哭了,嗯?”


  “誰哭了……”許千歌別過腦袋去,傲嬌得不得了。


  見狀,陸湛嘴角的笑意漸漸蕩開來,寬了寬心,這才像他的小野貓嘛。


  許千歌任由他摟了一會兒,整理好自己的情緒,這才抬起頭來,正色道:“陸par,我想去見一見虞玥,了解下具體情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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