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過於麵熟
“我,我沒有詐騙……”張美麗似乎是突然崩潰了,抱著頭,聲音裏夾雜著濃厚的哭腔。
許千歌拍了拍張美麗的後背,安慰道:“張女士,有什麽委屈可以和陸律師說的,他是雲城最頂尖的律師。”
陸湛八風不動地坐著,絲毫沒有感同身受的意思。
張美麗哭了好一會兒,才終於收拾情緒,回憶起當年的事情:“我是程博的情婦……剛開始的時候,我並不知道她有老婆孩子,全身心地撲在他身上。可是後來,她的老婆突然找上門來了,但那個時候樂樂已經兩歲了,孩子小,我又沒有工作,根本離不開程博。”
“然後荏苒就讓人故意散播我是三事情,說我未婚先孕,因為受不了鄰裏街坊的指指點點,我接連換了好幾個住處,可她一直派人來騷擾我。我告訴過程博,他每次都敷衍帶過,所以我知道他們不可能離婚的。”
“程博也不敢讓人知道他婚外戀,對他和公司都有影響,荏苒更不會,這對她來說是汙點。所以我心灰意冷,和程博談判要帶兒子出國,他必須出一筆費用,他猶豫再三同意了。可就在轉錢之後沒過多久,我突然接到法院的傳票,這才知道,中他們夫妻倆的圈套了!”
說到後麵,張美麗淚如雨下:“他們才是一家人,我和樂樂什麽也不是……”
語畢,她抱緊了兒子,母子倆一塊痛哭。
會見時間在張美麗的敘述中一點一點的流逝,結束後,月亮已經爬上了天,許千歌和陸湛把樂樂送回了福利院。
晚八點,天邊的半缺月明亮照人,車內安靜如斯,氣氛壓抑。
良久,許千歌才終於忍不住,打破寂靜,開口問陸湛對這件事怎麽看。
“三方都有錯,孩子是無辜的。”陸湛修長的手指輕叩座椅,臉上看不出什麽情緒,“但張美麗罪不至此,當年張美麗案的卷宗我看過了,不棘手,隻要證明這五百萬是程博自願贈與的就可以減刑,不過出獄很難。”
案子確實不複雜,可是背後的交織的一層網,卻錯綜複雜。
證明錢是贈與的很簡單,陸湛當時看了卷宗,發現當時的控方律師是……葉白父女倆。
許千歌撇了撇嘴,不能苟同,直白地說出自己的看法:“我倒是覺得這個張美麗真是又當又立,錯的明明就是她和程博兩個人,她有很多次機會及時止損抽身而出的。破壞別人的家庭本來就是一件不光彩的事情,我生平最討厭小三了!”
說著,越發氣憤,一張小臉傷已然染了不少慍氣,甚至有不想幫張美麗減刑的衝動。
“許千歌。”陸湛突然沉聲喚她。
許千歌的情緒明顯收了一下,看向陸湛,聽見他鏗鏘有力的聲音:“做這個行業,最忌諱的就是夾帶私人情緒辦案。不要未審先判,你不是法官。既然接下了這個案子,你的任務就是盡全力為你的委托人辯護。”
“下不為例。”
許是被他的氣勢給嚇到了,許千歌抿了抿嘴唇,手攥緊了自己的衣角,沒有再說一句話。
又是一陣沉默,顧岩在前麵開車都覺得窒息,好在沒過一會兒,車子抵達了許千歌的公寓樓下。
陸湛側目,掃過她倔強的小臉,幾不可聞地歎了一口氣。
“好了,我不該那麽凶,今天晚上好好休息,別想那麽多。”話音落,大手攀上了她柔軟的頭頂,安撫式地拍了拍。
“陸par你不用道歉,是我過激了。”許千歌默不作聲地揮開了他的手,揚起一個淡漠疏離的笑容,“下次不會再犯了,我先回去啦。”
這笑,卻有些刺眼。
說完,許千歌頭也不回地下了車。
陸湛欲言又止,抬起的手又垂了下來,月光下,他凝著女人清瘦的背影,終究是將嗓子裏的話咽了下去。
他當初也和許千歌一樣,年少輕狂,又太過於想要證明自己,對壞人恨之入骨,總是帶著自己的情緒辦案,結果就是手上出了冤案,被所有人戳著脊梁骨。
那些冤案的家人跑到他麵前哭訴,唾罵,他都一並受著。
做了任何事,都要承擔後果,陸湛深知。
人都是會長大的,讓她慢慢成長吧。
*
隔天,許千歌一如往常上班,好似昨天什麽都沒發生。
她拿到了當年張美麗的案子的卷宗,再記錄了張美麗和樂樂的供詞,一整個上午,她都在整理資料。
中午時分,不少同事都出去吃飯了,許千歌仍沉浸在工作裏。
空蕩蕩的辦公區,許千歌渾然不覺身後出現了一個男人。
下一秒,眼角的餘光瞥見了桌上的一份餐食和一雙修長的大手,她回過頭,看到了陸湛麵無表情的臉和略顯擔憂的神色。
擔憂?
許千歌覺得自己眼花,這男人冷漠無情,會擔心一個小員工吃沒吃午飯?
“不想吃飯就喝點粥。”男人淡淡道。
許千歌笑了笑,沒拒絕,欣然地打開了外賣,在他麵前喝了一口:“謝謝陸par關心,還有什麽事情嗎?”
陸湛擰眉,趕人?
“沒事。”他眼底浮上一層慍氣,轉身離開了。
許千歌才顧不上他的情緒呢,想那麽多,不開心的還是自己,於是把粥挪到一邊,繼續整理資料。
做好文檔之後,許千歌思量再三,決定約見荏苒。
這個案子或許能在她這裏找到突破口……
她動用人脈,拿到了荏苒的聯係方式,單刀直入地跟對方說想和她討論一下她和張美麗當年的恩怨。
荏苒一聽,有些心虛,但怕醜聞揚出去,接受見麵。
下午時分,市中心咖啡館內的風鈴被瘋吹得作響,清脆悅耳。
許千歌點了一杯拿鐵,坐著等了一刻鍾,戴著大墨鏡的荏苒才終於出現在視線裏,坐下後,她摘下了墨鏡,漂亮的臉上帶著點不耐煩。
“說吧,你想問什麽。”
許千歌楞了一下,又細細打量了她幾秒鍾,才問:“荏女士,我們之前……是不是在什麽地方見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