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你是要賴賬嗎
許千歌對上他的目光,沉默了片刻,起身撿起地上的衣服,一邊氣定神閑地穿戴整齊,一邊語氣輕快。
“昨晚的事,你情我願,希望你不要太過計較。”
“計較?”陸湛目光暗了一瞬,似乎輕笑了一聲,意有所指,“許小姐昨晚放話說要包我的時候,可不是這麽說的。”
“用、過、即、結,嗯?”
話是這麽說,她也沒想到自己會色膽包天到這個地步。
昨晚她不是喝醉了嘛!
那酒話怎麽能當真!
誰不知道,陸湛的谘詢價格跟他那張臉成正比,每分鍾都是金錢堆起來的。
“也不為難你,服務費就算三萬。”陸湛頓了頓,往床下努了努下巴,聲音裏竟然能聽出幾分戲謔,“西裝你撕的,給你折舊,兩萬。其餘費用抹零不計。”
“一共五萬,怎麽支付?”
她是許家小姐不錯,但她的銀行卡在她出走的那刻就被家裏凍結了。
現在手上能動用的,隻剩下小職工那點微薄的工資。
五萬?刷爆她所有的卡也拿不出來啊。
“醉話而已,不必當真。”許千歌倒吸了一口涼氣,強撐著鎮定,努力讓自己硬氣一點:“大家都是成年人了,這種事情一筆勾銷,對誰都好。”
造孽啊,她以後再也不喝酒了!
“許小姐,你現在是想賴我的帳?”陸湛搖了搖頭,眸光幽深,仿佛在看一隻蹦躂著試探的小貓,嘴角微勾,漫不經心地開口。
“根據《合同法》第二百零六條,借款人應當按照約定的期限返還借款。對借款期限沒有約定或者約定不明確,依照本法第六十一條的規定仍不能確定的,借款人可以隨時返還;貸款人可以催告借款人在合理期限內返還。”他的聲音理性而有條理,聽得許千歌心都在顫。
“第二百零七條,借款人未按照約定的期限返還借款的,應當按照約定或者國家有關規定支付逾期利息。”
“你不會想成為被執行人吧?”
真不愧是經濟糾紛案公認的必勝將軍。
許千歌有些麻木地眨了眨眼,打了個哈哈,心中苦笑。
她要是真因為這種事變成被執行人,恐怕前腳收到法院傳單,後腳就被綁回許家三堂會審了。
“……付款碼給我。”她憋了半天氣,還是妥協地退了一步。
陸湛微微挑眉,還真的打開了收款頁麵,讓她掃碼。
他敢給,許千歌也隻好硬著頭皮轉賬。
“餘額不足。”
“餘額不足。”
“餘額……”
連刷三張卡,這筆錢依舊花不出去。支付係統的機械女音在此時聽來,似乎都帶了幾分嘲諷。
許千歌似乎聽到他笑了一聲,隻覺得臉上燒得慌,頭皮發麻,尷尬得不敢抬頭去看他的表情,幹笑一聲:“哈哈……好像不夠耶。”
“不如……下次一定?”
她眨眨眼,試圖示弱讓他心軟,一邊腳尖微轉,偷偷地往房門挪。
出了這個門,大家死無對證。
驕傲的天鵝低下頭顱,帶刺的玫瑰展露芬芳,她平日裏向來神采飛揚,此時裝起可憐,令人不忍為難,又想欺負得再狠一些。
顯然,陸湛就是後者。
他伸出手,捏住了她的後頸,聲音裏帶著笑意,說出來的話卻幾是不近人情:“不行。”
許千歌的笑臉頓時垮了下來。
“陸湛,你別得寸進尺。”她見討不了好,幹脆也不裝了,雙手抱臂,嘖了一聲,“這種錢色交易可不受法律保護,我今天就……”
“錢色交易?”陸湛打斷了她,正直地開口,卻生生讓許千歌在他臉上看出了衣冠禽獸四個大字,“我收的服務費,是昨晚抱你進房、洗澡,伺候一個醉鬼。”
“以我的身價,收你三萬,不貴吧?”
許千歌被他噎得一哽,一時竟找不出話反駁。
“這樣吧,簽了這個,你就可以走。”陸湛壓住笑,頓了頓,掩住眼底的幽色,故作好心地提議,一邊筆走龍蛇,把寫好的欠條遞到她手上。
許千歌歎了口氣,無奈地接過,一字一句地細細看,生怕他挖了坑。
顯然,她低估了陸湛。此人挖坑從來不偷偷摸摸,直接擺在明麵上。
“……月利息,百分之十?”她瞪圓了眼,有些不敢置信,“你怎麽不要我九出十三歸?”
陸湛唇角微勾,聲音拉得很長,充滿了惡趣味:“我是三好市民,不幹犯法的勾當。”
許千歌沉默了,咬碎了銀牙,眼含熱淚,忍辱負重地簽下了這份不平等的欠條。
名字落筆,身上莫名其妙多了一筆負債,她連多一句話都不想說,抓起包就往外走。
福無雙至,禍不單行。
早上大出了一次血,晚上才下班,又迎麵撞上趕著送死的人。
許千歌望著眼前擋住去路的豪車,又回頭看了一眼身後剛剛還在關懷她昨晚過得如何的小領導,扯了扯嘴角。
有些人還真是天生犯賤,怎麽打都學不乖。
“許千歌,昨晚很牛嘛,過的如何?”張總搖下車窗,瞥著她,冷笑著,語帶嘲弄。
許千歌眸色一深,壓住心裏的惡心,嗤笑一聲:“托張總的福,過得不錯。倒是張總,昨晚的紅酒好喝嗎?”
提到紅酒,張總頓時就怒了,麵色青紫,滿目怨恨。
兩次被一個女人下臉,還是當著那麽多人的麵,簡直就是他的人生恥辱。
“你裝大小姐還裝上癮了?”他咬緊了牙,怒意衝上心頭,“我查了,許家千金早就出國了,假貨就是假貨,成不了真的。”
他冷笑一聲,拉開車門,肥碩的體型逼近許千歌,臉上的猥瑣毫不掩飾:“我告訴你,還從來沒人敢這麽玩我。”
許千歌皺緊了眉,往後退了一步,下意識朝身後看去,卻見剛剛還亦步亦趨跟著的小領導此時已經不見了蹤影。
牆頭草。
她一邊警惕地盯著張總,一邊往後退,觀察著逃跑路線。
他們的體型力量差距得太大,這老東西要動粗,她還真打不過。
“你躲,接著躲,看看有沒有人敢為了你得罪我。”張總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樣,臉上的笑容愈發露骨貪婪,看得她一陣惡心。
眼見著退無可退,許千歌深吸一口氣,正欲放手一搏,卻聽一個冰冷的男聲響起,將他震住在原地。
“張總,你是要以身試刑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