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8章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疼嗎？”慕瀾風撫上她的後背。


  好多血，沾了他一手。


  應該……很疼吧？天雷加身的痛楚，別說他的小花妖，即便是他也難以承受！


  他來遲了，她受苦了。


  什麽狗屁神族，連自己心愛的人都保護不好！


  這神族，不做也罷！


  “不疼的。”月翎搖了搖頭，往他的懷裏縮了縮，手腳上的鐐銬晃動得厲害。


  她的大片肌膚都成了黑紅色，皮肉翻卷過來，鮮紅的血肉連著筋，可怕得緊。


  “風郎，不要看月翎。”她顫抖著抬起手，想要捂住他的眼睛，“不好看……”


  “好看。”慕瀾風握住她的小手，貼著他的臉頰輕輕蹭動，“月翎怎樣都好看。”


  “真的嗎？”月翎被他哄得心花怒放，勾唇一笑，一縷血色卻沿著唇角滑下。


  “真的。”他狠狠點頭，淚水自眼眶裏溢出，怎麽也收不住。


  月翎的魂魄太虛弱了，他感受得到。


  眼下，她已到了最後關頭，一息尚存，隨時可能魂飛魄散！


  誰都救不了她，回天乏術。


  慕瀾風從未想過，他對月翎的愛，竟然變成了殺死她的利刃！

  “月翎，為何要闖進天界？”他將她抱起，下頜抵著她的發旋，“明知不可為而為之，到底為何？”


  “你不明白嗎？”月翎的嗓音細如蚊呐，幾不可聞，“真笨。”


  “因為我愛你啊，如果我不來，你怎麽辦？”


  “我不死，洛水神女不會善罷甘休，天帝陛下也不會放過你。”


  “等我死了，你就可以順理成章地答應婚約，洛水神女高興，天帝陛下也開心。”


  “皆大歡喜。”


  天帝震怒，事情非同小可！總該有一人站出來，撫平天帝的怒火。


  “皆大歡喜？”慕瀾風哽住，癡癡地笑了起來，笑聲嘶啞，如破鑼一般刺耳。


  他一臉癡態，狀似瘋癲。


  “什麽叫皆大歡喜？”


  “你不在，我這輩子都不會歡喜！”


  “月翎，沒有你的日子，生而何歡，死又何懼？”


  “我們說好的永不分離，同生共死！你生，我亦生。”


  “你死，我便死。”


  生死相隨。


  “不許這麽說。”月翎拭去他嘴角的血跡，“你為我撞了一回斬妖台，已經把我嚇得半死了。”


  “你要是跟我一起去，我會死不瞑目的。”


  “過去，都是風郎為了月翎考慮，處處周到。月翎何德何能，承你深情？”


  “現在，讓我為風郎拚一回吧。”


  “好不好？”


  “風郎要答應我，好好活著，好好做你的玄機神君。”


  “玄機山的歲月很寂寞，沒有月翎在，風郎要找個知冷知熱的人，常伴身邊。”


  “會有一個人代替我，陪著你，天冷時為你添衣，閑暇時伴你對坐，無聊時替你解悶，月圓時陪你賞月，興致來時，與你醉酒。”


  月翎說著說著，那一口氣吊在了喉嚨口，險些沒能上來。


  她癱倒在他懷裏，拽住他的衣袖，逼著他答應。


  “風郎，求你，求求你，答應我……”


  慕瀾風看著她這副狀況，哪裏忍心拒絕她的請求？


  他隻一個勁地點頭，淚水啪嗒啪嗒往下落。


  “好，我答應你，答應……”


  “真好。”月翎心滿意足，微闔雙目。


  過往的美好，都在腦中迅速閃現，如走馬觀花。


  “風郎，忘了我吧。”她發出一聲長長的歎息，嗓音散在了風裏。


  慕瀾風問她的最後一句話是：後不後悔。


  小花妖笑了笑，眼中綻出一抹柔情。


  她說：不悔。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