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0章 山泉

  木樨“噗嗤”一聲笑了,讀書人就是酸,一張餅也能被標榜成傳世文化。


  衡三郎打開桌子上的食盒,裏麵有兩碗粥,四個掌心大小的圓餅。


  木樨拿起餅咬了一口甜甜的基本沒有草藥味兒,裏麵還有一些桂花,香甜可口味道極好。


  餅裏有桂花,她吃了一口便不再吃了。


  衡三郎隻是聞了聞味兒,一口未沾。桂花的別稱是木樨,他舍不得將小童養媳吞到肚子裏。


  這時十幾個醫學院的學子進來,向木樨恭敬的一禮。


  一個文弱的學子上前道:“木公子好,巨院長說您熬製了一夜的明智膏辛苦了,讓我等來熬藥請您去休息。這兩天一日三餐都會有天下第一餅,您盡管配藥,其他的事情交給學生就是。”


  巨院長叫解藥明智膏,很高明的主意,聽著舒服又不讓人起疑。


  木樨把配好的藥交給學子們,和衡三郎一起離開了書院藥房,她想去看看山泉的源頭。


  衡三郎帶著她穿過鬆林,來到後山。


  三條小溪從山腳下流淌出來,匯聚到一起,溪水清澈在朝陽下泛著粼粼波光。


  衡三郎往北一指,“前麵就是山泉,三個明泉眼,兩個暗泉眼。其中一個明泉眼裏一年四季有魚,學子們戲稱戲魚泉。”


  木樨順著他手指的方向看過去,山腳下一座用石頭圍起來的小池子若隱若現。


  踩著長滿綠苔的石頭走到小池子旁,一些綠色的,手指頭粗細的小魚在水裏暢遊,青石碑上有三個字“戲魚泉”。


  再往東走又看到了兩處明泉,清澈的泉水從山石縫裏汩汩冒出來,水的真正源頭在大山裏。


  泉眼周圍都用石頭砌著池子,其中一座泉眼旁邊的石頭被打磨的非常平整,上麵刻著篆體詩句。


  木樨無意間抬頭,看到泉眼上方的石壁上密密麻麻的刻著詩詞,她自嘲才疏學淺一個字都不認識。


  衡三郎又帶她去看了另外兩處暗泉眼,因為山路崎嶇距離比較遠,來回走了一個多時辰。


  站在半山腰,看著旭日從東方升起,木樨的心情敞亮了。


  她已經不糾結天師把毒下在哪裏了,下毒的方法千百種,隻要有歹心總有下手的機會。


  這時書院正門的方向傳來禮炮的聲音,衡三郎道:“太後派來的特使到了。”


  茂密的樹林遮住了視線,木樨看不到人影,揣測著特使有什麽大的排場,想親眼見證一下太後的懿旨。“你說誰會來宣讀太後的懿旨?”


  衡三郎捏著下巴想了片刻,“天師會親自來。”


  木樨不解:“天師是太後的情人又是她的左膀右臂,怎麽會輕易離開京都呢?”


  衡三郎的臉上出現一層冰霜,“從下毒的時間看,季院首該毒發了,天師是來接管東彌書院的。”


  木樨替季院首捏了一把冷汗,太後讓他死,他沒有死事情複雜了。“如果天師發現季院首好好的,他會怎麽辦?”


  衡三郎道:“書院裏的學子大多是文弱書生,但筆杆子裏出江山,成也書生,敗也書生,口誅筆伐勝過千軍萬馬。天下精英齊聚東彌書院,天師不會貿然屠害季院首的。”


  木樨捧起一條綠色的小魚,“我想在其他兩個泉池裏放一些小魚,泉水裏養魚很有詩情畫意吧。”


  衡三郎笑了,童養媳心真大,這節骨眼了還想著養魚。


  卷起袖子開始撈魚,突然明白木樨的意思,“你要用魚來試毒?”


  木樨莞爾一笑,“道友聰明。魚對水質要求極高,隻要水裏有一點毒素就會死掉。我們隻要把小魚放到泉水池子裏,就知道哪裏出了問題,比人檢測還要準。”


  衡三郎眼睛一瞪,“不許叫我道友。”


  木樨看著他生氣的樣子笑容更加燦爛,“我用帕子把魚兜過去怎麽樣?”說著把帕子在水裏打濕開始兜魚。


  衡三郎不再說話,伸出帶著薄繭的大手,慢下手快抬胳膊,一條綠色的小魚便被捉住了。


  木樨的性子急,幾次下手一條魚也沒有捉到。


  衡三郎把魚放到她的帕子上,“泉水涼你不要沾水,在一旁看著就好。”


  木樨知道他的好意,乖巧的住了手,看著他把一條條綠色的小魚放到自己手裏。


  忍不住好奇問道:“那邊石壁上寫的什麽啊?”


  衡三郎直起腰,“上麵刻了一首詠泉詞,詞是東彌書院的創建人姒古前輩為他的愛妻寫的。書院創建初期條件很艱苦,姒古前輩教書,妻子為學子們做飯洗衣。”


  “當時要去陡壁上暗泉下取水淘米,山石陡峭妻子掉下懸崖身亡了。丈夫封了泉眼,在這裏開鑿了兩處明泉,並且寫了一首詞悼念亡妻。”


  木樨不禁向陡壁上看了一眼,暗歎又是一個淒美的愛情故事。


  心裏一動,暗泉是後來封的,泉水流到哪裏去了呢?

  她將帕子裏的小魚放到另外兩個泉水池子裏,問道:“暗泉眼的水流到哪裏去了?”


  衡三郎拍拍手上的水,“學子們鋪了一條暗溝,把泉水直接引到天下第一林澆灌樹木去了。”


  天下第一林也就是季院首求藥方的地方,今天太後賜的宴席也在那裏。


  木樨道:“我想抓幾條魚到天下第一林去。”


  衡三郎解下腰間的鹿皮囊灌了一些泉水進去,隨後又抓了幾條小魚塞了進去。


  鹿皮囊是長途跋涉的必備之物,製作鹿皮囊的工藝非常複雜,一般人買不起。


  隨便裝了魚,想來以後沒辦法裝飲用水了。


  衡三郎把鹿皮囊上的木塞子塞好,對木樨道:“走,我們下去看看。”


  就在這時順著山路走來兩個挑水桶的藍衫學子,他們步履穩健,很快走到了二人麵前。


  微胖的學子看到二人一愣,隨即道:“今天太後賜宴,兩位學長沒有赴宴嗎?”


  木樨剛要搭話被衡三郎的眼神製止了,衡三郎道:“今天宴請的是貴賓,學子們隻負責上菜和打掃,閑來無事到山上來觀景。”


  說完,拉著木樨往山下走。


  挑水桶的學子也沒有說什麽,看著他們遠去才開始打水。


  走出兩人的視線後衡三郎道:“這兩個人武功不凡不是真正的學子,也許是來投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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