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6章 生死博弈的五天
木樨拿起賬簿遮住臉,“死丫頭,你都會給我安排差事了,我餓了。”
巧珞也有些不好意思,“吃湯婆子給的臘肉炒筍幹怎麽樣?”
木樨沒有心思想吃飯的事,敷衍道:“吃什麽都行。”
巧珞臉也紅了,“後花園的青菜顧不得吃都長老了,我去拔一些晚上吃。三姨娘說,四姑娘這幾天情緒不太好,你要注意些。”
馨兒整天在家裏呆著,遇到什麽不順心的事情了?
晚上吃飯的時候,馨兒黏著木樨說隻有一隻寵物雞了,希望再買幾隻。
三姨娘無奈地搖搖頭,“馨兒,自從過了年你就沒有去過女德學堂,在家裏養雞豈不是玩物喪誌?”
馨兒聽到責備的話,放下筷子捂住臉哭起來。
看沒有人哄她,隻好收起眼淚避重就輕道:“小雞隻剩下一隻了,跟我似的多孤單呀,多養幾隻才不寂寞。”
木樨熟知她哭起來沒完沒了的性子,對巧珞道:“巧珞明天去給馨兒買幾隻小雞回來,順帶買隻老母雞給三姨娘煲湯。”
巧珞斜了馨兒一眼,陰陽怪氣地說:“養小雞又不自己喂,每天都是三姨娘喂食喂水的。一隻還不夠亂,還想養多少?”
馨兒知道巧珞的話是針對她的,也不敢反駁,哭得聲音更大了,她要用哭聲讓對方妥協。
木樨看三姨娘放下了筷子,知道她不高興了。
用腳踢了一下巧珞的鞋子,“巧珞。”
巧珞拿起桌上的空碟子,帶著情緒嘟囔了一句,“姑娘知道了,我明天就去買,買一百隻辦一個農莊。”
木樨把筷子放到馨兒手裏,“明天就有小雞了,快吃飯吧。”
馨兒聽聞明天就有小雞了,收起眼淚大口吃起飯來。
三姨娘重重歎息了一聲,對木樨道:“樨兒,我給你做了一件單鬥篷,一會兒試一下。”
木樨盛了一碗湯放到三姨娘麵前:“謝謝三姨娘。”
晚上木樨看著醫書發愣,衡三郎幾天沒有露麵了也沒有音訊,他去邊關販馬了,還是遇到什麽事情了?
以前除了煉丹製藥無須牽掛什麽,現在衡三郎成了她的牽掛。
她會關注邊關的戰事,會注意馬匹的價格,甚至到馬市去學著辨識馬的品種,給馬匹估價。
今天特意到藏書閣花高價買了一本百駿圖,想深入學習一下馬匹的知識。
邦鼓敲過了三更,衡三郎還是沒有出現,木樨猜想他不會來了。
梳洗了一下準備休息,聽到“咕咚”一聲,好像有重物從牆上掉到了院子裏。
她手握銀針悄悄走近牆下,看到衡三郎栽倒在地嘴裏的鮮血汩汩往外冒。
“衡三郎,你怎麽了?”
衡三郎費力地吐出幾個字,“樨兒,我中毒了……”
木樨覺得腦袋“嗡”了一聲,很快平靜了下來,急忙把他攙扶到了內室放在床上。
衡三郎臉色烏青,嘴唇黑紫,吐出的血是黑色的,帶著濃重的腥味。
木樨判斷他中了葵星毒,這種毒無色略帶腥味,多下在酒裏或者飯菜裏,讓人不知不覺間中毒。
迅速找出特製的解毒丹藥給他服下,拿出銀子盒子,用十字銀針割開他的十個手指,和十個腳趾,把毒血放一下防止手腳變黑。
衡三郎開始還有些知覺,看著木樨給他療傷,嘴角還帶著笑意,不一會兒就陷入了昏迷什麽都不知道了。
等他再次醒來,看到的是搖曳的燭光和木樨帶著黑眼圈的眸子。
用嘶啞的聲音道:“天還沒亮啊?”
木樨看他開口了,懸著的心放了下來疲憊地倒在他的身邊,有氣無力地說道:“你昏迷五天了……”
衡三郎沒想到自己昏睡了五天,看著筋疲力盡的木樨,知道她一直守在自己身邊,心中生出許多愧疚。
他伸了幾次手,終於鼓起勇氣握住她蔥白般的素手。
“樨兒,一年前沒有遇到你,我就去陰曹地府了,這次沒有你,世上就再也沒有衡三郎了。”
木樨衣不解帶的在床邊守了五天,體力嚴重透支,她知道衡三郎在說話,可已經分辨不出說的是什麽了。
她好累,想休息一會兒。
衡三郎看著木樨我見猶憐的小臉,有一親芳澤的衝動。
男人就是死性不改,命懸一線壞心思也未減分毫。
雖然身體還很虛弱,但還是按捺不住心中的悸動,掙紮著坐起來,把幹裂的雙唇落在了木樨嬌柔的唇瓣上。
木樨曾無數次走進他的夢裏,這次終於如願以償的偷親芳澤了。
恍惚中木樨覺得被什麽東西觸碰了一下,眼皮太沉了抬不起來,呢喃著挪動了一下身體,繼續在夢鄉裏遨遊。
如果她知道被某人偷吻了,會不會把對方打一個遍地找牙,這有待商榷。
兩個時辰後她醒了,衡三郎已經下了地在屋裏活動身體。
“你醒了。”衡三郎帶著暖暖的笑意走到床邊。
木樨這才發現自己安穩的睡在床上,被子也蓋得好好的。
是衡三郎給自己蓋得被子嗎?這樣一想,臉上飄起一片紅雲。
“你的手腳還麻木嗎?”木樨翻身下床,給衡三郎把了脈。
“沒有麻木的感覺了,還是用不上力氣。”衡三郎揮舞了一下臂膀證實自己確實無礙了。
木樨看他沒事,心徹底放了下來,“你在哪裏中的葵星毒?”
衡三郎一怔,他也不知道自己中了葵星毒,隻知道中毒了。
“祁兄到東冀州來散心,我陪他去赴宴替他擋了兩杯酒,就感覺中毒了。打馬揚鞭就往西汶州趕,可毒性發作的太快,我都怕見不到你了。”
木樨才不管什麽祁兄祁弟的,有些負氣地說道:“他的命是命,你的命不是命嗎?”
衡三郎無所謂地笑道:“他的命關係到千千萬萬人的安危,我替他飲下毒酒是應該的。”
木樨看他滿不在乎的樣子,心中更氣了,“那可是葵星毒,喝下毒藥的人都活不過三個時辰的。從東冀州到西汶州要兩天的路程,你就不怕死嗎?”
衡三郎知道她在為自己擔心,“我怕死,我怕再也見不到你了,怕……路上毒發的時候我就提醒自己,我要去見樨兒,不能倒下,不能倒下,就這樣快馬加鞭趕到西汶州了。”
木樨眼淚嘩地流了下來,如果衡三郎沒有趕回西汶州,他們就再也見不到彼此了。
在這個世界她隻有藥鋪和衡三郎,懂她的人隻有衡三郎,藥鋪和衡三郎的命比起來不值一提。
藥鋪沒了她可以重開,衡三郎有個三長兩短,她連個說話的人都沒有了。
木樨崩潰地大喊:“下次中了毒不要來找我!你喜歡拿自己的命開玩笑,想喝什麽毒酒隨便去喝。”
衡三郎遲疑了一下輕輕地擁住木樨,她是上蒼送給他的珍寶,不僅仙姿佚貌,還有超越凡塵的醫術。
她是天下最好的童養媳,遇到她是他這輩子最大的幸福。
他需要做的事情很多,不能無間斷的牽掛她,但她一直在他心中最重要的位置。
“我知道,你會為我解毒的。我怎麽舍得丟下你,一個人去赴黃泉呢?”
時間靜止了,木樨的眼淚怎麽都止不住,五天的時間她是怎麽熬過來的呀。
一個時辰給衡三郎喂一次藥,喂一次水,檢查一次傷勢。
他的每一次呼吸都撕扯著她的心髒,他中毒太深了,她沒有把握他還能醒過來。
開始的兩天裏,他反複地吐黑血,她為他擦洗跟他說話,隻求他能睜開眼睛。
在虛無仙山煉丹三百年她從來不懼怕死亡,認為那是遙在天際的事情。
但是麵對昏迷不醒的衡三郎她怕了,怕他醒不過來,怕就此陰陽兩隔。
她會煉丹製藥,但不是神仙,沒有起死回生的本事。
所以她拿出平生所學,用盡一切辦法隻求他能醒過來……
生死博弈的五天,煉獄般的五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