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章 你欠我一條命
申時,木樨雇了一輛馬車回到了秦嘉音的莊園。
丫頭說左先生和秦嘉音去東彌山上香了還沒有回來,請她自己休息用晚飯。
木樨梳洗一番換上長裙去了明亮軒和明明玩,明明和奶娘在屋裏憋了一天正沒趣兒,抱著木樨不撒手。
“姨母,姨母,”的叫個不停。
明明也挺可憐的,眼睛看不見,隻能困在小小的庭院裏和無趣的人在一起。
木樨悄悄地給明明檢查了一下眼睛,發現她的眼皮和下眼瞼是長在一起的,即使眼睛沒有疾患,眼皮睜不開也看不見東西。
奶娘端過來一小碗肉泥,兩盤蔬菜泥,對木樨道:“姑娘,麻煩讓明姑娘吃一點肉泥,吃點菜,大夫一再叮囑,她要多吃點東西對眼睛有好處。”
明明聽說肉、菜使勁搖腦袋,“不吃,不吃。”
木樨嚐了一點肉泥,沒有鹽味隻有肉腥味很難下咽,又嚐了一點菜泥也沒有鹹淡味兒,怪不得明明不喜歡吃。
“有煮好的鮮蝦嗎?”
奶娘忙道:“有,莊園裏什麽都不缺。”
“端幾隻蝦來,記得要新鮮的,下鍋就熟的那種。”
“是,這就去拿。”
奶娘不過二十七八歲,手腳麻利的出去了,不一會兒端來一盤蝦仁,兩盤果子。
木樨嚐了一隻蝦仁有鹹淡味兒,煮的時候放了黃酒和薑去除了腥味,口感還不錯。
“明明和姨母一起吃蝦仁好不好,姨母吃一隻明明吃一隻。”
說著誇張的嚼著蝦仁,讓明明感覺她在吃美食。
果然明明動心了,張開小嘴咬了一口嚐了嚐,隨後把整蝦吃了下去。
木樨用蝦蘸著蔬菜泥一口一口地喂,明明吃的津津有味,一口氣吃了四隻蝦。
孩子小吃多了會積食,木樨便不再給她吃了,開始給她講故事逗她玩。
每次喂孩子吃肉泥都是件極費力的事,鬧不好還哭鬧一番。奶娘看小主子把飯吃了,高興的合不攏嘴,直誇木樨聰明會哄孩子。
天黑時分,左先生和秦嘉音風塵仆仆的回來。
左先生神秘兮兮地說看到東彌山的懸崖峭壁上很多“飛人”,有人說是有神仙來東彌上拜佛了。
秦嘉音也附和說,今天去上香算是選對日子了,遇到了“神仙”,許的願肯定會靈驗的。
木樨知道,她們口中的“飛人”、“神仙”都是霍文興的侍衛,沒想到她玩的小遊戲弄出這麽大的動靜,心中有點小小的過意不去。
但想到霍文興的唯我獨尊,不考慮別人的感受的控製欲,又釋然了,他願意找就找去吧,隨他怎麽折騰。
給他一個教訓,看他日後還敢對她指手畫腳的。
秦嘉音和左先生都是才女,兩人難得聚在一起,一時興起便切磋琴藝,開了一個小型的歌舞會。
木樨借機大飽眼福,欣賞了二人的歌舞,暗自欽佩兩位佳人的多才多藝。
左先生拉著木樨也撫了一曲,秦嘉音聽得淚濕衣襟,說遇到了知音,提議三人合奏一曲《佳人頌》。
三位佳人,三張古琴,曲同音不同,把一曲《佳人頌》演繹得委婉連綿,扣人心弦。
文才上左先生勝一籌,琴律上秦嘉音更為出色。
她連連讚歎木樨的琴撫得好,神韻結合彈出了曲子的真情實感,當即把木樨用的佳瑤琴送給了她。
木樨的琴藝在虛無仙山寂寂無名,大師姐對琴藝的造詣堪稱登峰造極,她天天聽大師姐撫琴,不過學了個皮毛而已。
一張名琴價值千金,木樨不肯收。
秦嘉音笑道:“你昨晚答應教明明撫琴,佳瑤琴就算是教習用琴吧。我陪嫁了四張名琴,佳瑤琴是其中之一。你撫琴堪比神曲,一般琴不配你的玉指,你就收了吧。”
左先生也讓木樨收下,推辭不過木樨隻好收了。
明明靜靜的坐在一旁聽著美妙的音律,時時露出可愛的笑容。
她哪裏知道這是最後一次聽到娘親撫琴,一曲《佳人頌》代表了秦嘉音悲催的一生。
第三天清晨木樨推開窗戶,看到霍文興直挺挺的躺在紫荊樹下,手裏抓著一件白色的長袍。
他一動不動,不仔細看還以為是一具死屍。
昨晚休息前沒有看到霍文興,想必是天亮時分回來的。
木樨躡手躡腳地走到紫荊樹下,雖然聲音極其輕微,但還是驚醒了沉浸在巨大痛苦中霍文興。
他麵色疲憊一身塵土,眉毛上落滿了露水,警覺地睜開眼睛看了木樨一眼,以為產生了幻覺又閉上了眼睛。
木樨墜落懸崖屍骨沒有找到,找了半天一夜尋遍了東彌山上的每一處懸崖峭壁,隻在鬆枝上找到一件長袍。
他覺著自己的心也墜入了無底的深淵,早知會發生意外,絕對不帶木樨去東彌上。人已經墜崖,後悔也晚了。
片刻後他兩眼大睜死死地盯著木樨,確定看到的是人而不鬼魂。
木樨被他看得有些發毛,轉身想跑,裙擺被霍文興抓住了。
霍文興眼中帶著決絕,吐出兩個字,“木仙……”
木樨輕咬著下唇點點頭。
“哈哈!”霍文興發出一聲狂笑,“我尋了你一夜,懊悔了一夜,你卻在這裏逍遙,女人果然都會騙人……”
木樨又點點頭,“你說的對女人都會騙人,我也不例外,你以後記得離我遠些,以防再上當受騙。”
霍文興兩眼冒火,咬著後槽牙吐出兩個字,“木仙……”
木樨不生氣也沒有歉疚的意思,“我不喜歡被別人威脅,更不喜歡被人強壓著做事。一個小遊戲而已,咱們彼此互不相欠。”
“……”
兩個丫頭走進紫荊院看到他們在說話,退不是進也不是,最後還是向霍文興一禮,“霍公子,鮑公子到了請您過去。”
霍文興好像重生了一般一躍而起,怒視著木樨:“彼此不相欠,想得美。你玩的開心嗎?”
木樨嘴角上揚算是回答。
霍文興額頭青筋亂跳,“你開心就好,古有美人烽火戲諸侯,今有木仙墜崖騙霍某。木仙記住,你欠我一條命。”
說完一甩袖子,大踏步離開了紫荊院。
木樨看著他孤傲的背影,心裏默念道:但願從此以後互不相欠,永不相見。
左先生派人來請木樨去用早飯,飯間左先生說:“我們一會兒去給明明收拾衣物,明天早上就動身回西汶州。”
木樨惦記著老宅子裏的事,不知道鬱氏姐妹是走還是留,有沒有為難三姨娘,聽說明天動身,當即表示聽左先生的安排。
明亮軒裏,木樨、左先生、秦嘉音親自為明明清點衣物,一年四季的衣服裝了兩大箱子。
雖然明明很小,還不懂事,秦嘉音也把自己陪嫁的首飾選了些好的、貴重的給女兒帶在了身邊。
秦嘉音道:“我已經吩咐了廚下,今天設宴,即是接風宴又是送行宴。”
左先生遲疑了一下,“嘉音算了吧,別大張旗鼓地設宴了,聽說鮑公子來了,他該不高興了。”
嘉音物質上豐足吃穿不愁,金銀滿箱,但缺少丈夫的疼愛,婆家的認可,這讓她生活的很痛苦。
她了解好友艱難的處境,不想給她增加任何麻煩。
秦嘉音似乎有某些底氣,“鮑郎的朋友也住在莊園裏,他不好發脾氣的。大家彼此認識一下,也挺好的。”
木樨聽到鮑公子的朋友,第一反應就是霍文興,從心裏一百個不想再見到他。
霍文興城府太深讓人不敢靠近,隻要他一出現,覺得呼吸都困難。